搓澡
出什么来,只好反问来回敬。
但邹丽玲开始喜欢高尚时却是有原因的。那时高尚已经被她拒绝得挖不出什么心思去讨好她了。索性把爱情全部转化为赚钱的动力,接了很多兼职。他发过传单,卖过雅芳,干过快递。有好几次,邹丽玲在校园里逢到他,他总是忙碌的样子,骑着一辆二手的旧单车,风驰电掣。
风把他的背影裹远,她的心渐渐失落。
像是少了些什么。
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她的时间空出来太多,在图书馆时,笔下会莫名地出现他的名字。有一天,她在图书馆睡着了。阳光特别好,她趴在桌上,做了一个简短的梦。她梦见一只四肢戴着白手套的小猫咪。它背着书包回来对她说:“妈妈,爸爸带我去玩了。”
她笑着醒来的。醒来就看见高尚坐在她的旁边。他的右手撑着头,眼睛专注地望着她。好像是在欣赏她,欣赏一件瓷器那样。她连忙坐起来,抹一抹口水,脸红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说了一句:“真可爱。”他的手掌大而温暖,她脸带懊恼地把他的手推向一边,“我又不是猫狗。”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说:“我得去工作了。”
他走后,她的脸依然很烫,魂魄似乎也随着他去了。梦里的那只小猫咪,喊高尚爸爸。她因为梦见了他而惊觉到对他也是喜欢的。
生活一下子变得烦恼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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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了一些小小的甜蜜。
高尚兼职赚的钱,请几个好朋友一起去夜登木兰山。晚上住帐篷,邹丽玲和黄绢同一个。天窗开着,可以看见星星。风很温柔地吹响树叶,男生们围着篝火喝着啤酒。声音不太高,偶尔能听得几声大笑。邹丽玲对黄绢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偷偷聊女生?”
两人悄悄起身,多走了几步路,绕到篝火附近的灌木后面,刚好听见一个男生揶揄高尚:“真是情圣啊,原来我们都是你示爱的道具啊。”
黄绢看着邹丽玲偷偷地笑,丽玲的脸一下烧起来。一个什么东西咬了她,她用力拨开,强忍住了才没叫出声。
回到帐篷里,那是无眠的一夜。邹丽玲在等待中变得焦灼。天空从墨黑变成青白,鸟儿欢快地争做起床的闹铃。邹丽玲的眼皮却开始沉重。
她似乎睡了很简短的一觉,因为梦都是支离破碎的。又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帐篷外合唱歌曲。似乎闻到花香。似乎帐篷的门被推开。似乎有人惊呼。她又被谁抱在怀里,一路奔走。
在山下的医院里,邹丽玲挂了八个小时的吊瓶才醒来。昨晚上咬她的那种昆虫,在她身体里留下了毒,她整个人都肿成了包子。
她醒来时看到高尚就坐在她的旁边。他的眼睛通红,看她醒来,张口就吐了脏话:“妈蛋,你把我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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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黄绢一次又一次帮邹丽玲还原了那天高尚对她表白的所有细节。但她依然感觉遗憾。怎么可以晕倒呢,她在自己最重要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可是如果可以,她想,如果之后他们在一起发生的每一次争吵时,她都能变成局外人,该多好啊。她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她的爱情就不会被口不择言荼毒。
黄绢说过,邹丽玲一生气起来简直像条恶狗。逮谁咬谁,毫不客气。
有一次在公交车上,因为一件很小的事,两人大吵。前排一个正在睡觉的女生被吵醒,说他们要吵回家吵去。邹丽玲正在气头上,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女生。后来司机不得不把他们三个人一起请下车。那是一个冬天,邹丽玲因为恼火,脸颊鼻子都是红的。是高尚先笑的。“我错了。”他说,把她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