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人来写诗
终夜常开眼,是用了鳏鱼的典故(鳏鱼不合眼,老而无妻曰鳏),就是发誓终身不再娶的意思,其后娶续配裴淑,已经违背了誓言,这还可以不论,但是裴氏未进门之前,他已经纳了妾安氏。陈先生几乎有点“失控”地重复感叹道:也就是说韦氏死后不到两年,元稹已经纳妾了!(见《元白诗笺证稿》)
拿诗和他的生活一对照,就会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李商隐一生的爱情故事,无疑更是丰富的。但是在他笔下,我们只看到了爱情,或浓烈或轻柔,但总是朦胧、始终神秘的爱情。那些让他心动神摇、苦苦相思的女主人公,在他笔下全都像云中的月亮、雾中的莲花,影影绰绰,怎么也分辨不清身姿和面容。虽然这很可能是出于不得已的难处,有不能明言的苦衷,但也可能是一个在人格上成熟、对感情更加珍视的男子汉的选择。隐去了恋爱的情节,隐去了心上人的轮廓和提示的线索,这是对爱情(尤其是不能实现的爱情)最大的尊重和最好的保护。
一向极爱李商隐的诗,从没想过将元稹作为诗人来和他相比,现在进而发现,将作品和私生活两相对照,作为男人,李商隐和元稹的差别也是判若云泥。
一个是作为男人来写诗,一个是像作诗一样地当男人,后者听上去很浪漫,不过那绝对是自我中心、不负责任、为所欲为的借口,稍一不慎就从风流落到了下流。不论什么时代,还是前者更让人尊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