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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札 与岁月同等心跳
的路子。如此看来,喜剧与悲剧殊途同归。

    千古以来不惜洒墨献身写下悲剧的人,不是不明白这道理才在纸上作痴。惟其深意洞察,还敢拿笔的更有与生命颉抗的野性,作者要比作品更悲剧。

    一个人一生总有一块土、一件事、 一个人是他终生梦寐的。在生求不着,死后仍要找。我不懂“人”了。

    焚着的檀香把一室的空气都定下来, 一炷香也只这一回机运,人也如此。

    值得我感动的人,是那种明明知道无法烘暖天空还以身代薪的人。

    当铺行话,称金子为光铜,玉为粉石,珍珠为壳子,衣服为叶子。那么 一名荣华妇人打当铺走过,小伙计甩着抹布搭子,必亮着眼说:“噫噫,掌柜的,您瞧,那婆娘顶鲜哩,光铜刺亮刺亮,粉石赛鹦哥儿绿,壳子大过花生米,叶子恐怕是滑手的绫绸……啧啧,咱等着!摸那股领子口热!”

    阴之未阴的天空,云拢成一锭银子。

    每一什衣服都装了衅记忆,访问的人、走过的路、谈过的话,仿佛都镶在衣边。有时不喜其中一什,那必定是伤心过的情节。衣饰什品,一篓子假借字。

    软枝黄蝉霸住半爿墙,真惊人。像七月半黄昏里河面上飘着的一盏盏唤魂灯,忽隐忽灭。

    可惜此处无桂化采,我真想洒几粒桂米,在新沏的春茶上,不覆盖,桂米会熟。

    路过老街道,一荒弃的乡公所庭院里,两株大桂树,桂米都压弯了枝,冒一阵阵极香的炊烟。急死,想采它一天一夜。可桂花的长法顽皮,专选枝杈、叶腋,简直是性情孤僻。又急,想借一张天罗地网,系在四方庭柱上,使劲地摇树,再筛桂米。真像荒岛上乍见珍珠琉璃,可喊不到摇橹过渡。美是带不走的,美是带不走的。

    快中秋了,月像银铸的饼,被谁掰去一半,会掉银芝麻的。昨晚,那偷饼的贼又掰了些饼补回来,还用手糊了糊,饼芯有手印子。

    明明熄灯了,书房地上浮现窗格影,原来是月斜曲,站在窗前偏着头探月,李白的地上霜是真的,我有点想哭。

    睡前将窗旗束起来,月就来了,躺卧下来与月对眠,让月将我灼伤。忽然月亮浮动起来,像要坠入我的眸里,一定是我叹息过后眼睛渗泪之故。

    中国人的神在大自然里,中国文人咏物咏景之诗,无非在与大化闲话桑麻,中国人选择土腹为最终的归宿,要将生命壁还。汨罗沉渊的屈原、乌江自刎的项羽、昆明湖纵身的王国维……无不认为此生惟大化能懂。李白捞月而逝不管属实与否,此念必曾心头拂过,李白懂得绝美,也敢于殉美。

    王维与李白,是最能与大化把臂言欢的,写给人看的诗易读,写给天看的诗不能解。

    半夜接旧友电话,寤寐之间谈过去诸事,竟恍如隔墙听不知名夫妻在滚盘作账,珠声错落,但与自己无关。今晨晏起,昨夜的对谈清楚可诵,只是无法归类。挂完电话后又做了些梦,梦中有人教我探四种石矿的方法,不知什么石,颜色鲜艳且流动。

    看得到月光、星子吗?他问。我说,一向都看得到的。

    都变成梦片,在四色石之后,我一身黑衣涉水渡过一幅泼墨山河,河水静默,由宽阔而窄小,终剩一抹余光而己。奇怿,衣服没湿,可为什么梦中的我蹑手蹑足?

    难道我如履薄冰所走着的现实,也只是一幅不动的画?

    记忆可以复活,过去永恒不再(啊!永恒指的是过去,不是未来)。热火之后,势必冷酷,我不认为死灰可以复燃,破镜犹能重圆。啊!要怎么说才更清楚?所有的故事在一生当中都只能一次。一次俱足生死。

    那座佛寺掩在山腰,以一山的相思树作寺门,原是很好的胜境。可惜金漆佛面,泥模佛身,少了庄严。我沿石阶而上,一只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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