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二札 险滩
,折射在云丝上,像静静观赏掌中的冰石,犹见到过去与未来的琉璃世界。

    16

    鸟忽然短啼,大约没什么深意,只为了与隔邻的啼吗互鸣而已。

    17

    一些人事更换的消息传来,好像半夜散步于荒郊看到土地公庙前鬼打架。

    18

    听到有人写小说像开水龙头,着实惊讶!这不叫写小说,是写故事、编材料。后者仅需要三分才情即可洋洋酒洒,前者,虽高才亦得日夜斟酌。两者之差别,在于作者,是否具备哲学的鹰眼、史学的胸襟,穿透氤氲浮生,进而提挈一套美学、一种秩序,借以解释生命滚动的辙痕,并对隐藏在社会底层的暧味性进行批评。谨就这一论点而言,我倒同意George Lukas。

    19

    黄昏来了。星与月近了。午眠辗转的梦片远了。但,我要出门了。带着一点不回来的想像。

    20

    散文,还是一支游牧民族。读散文的人,也习惯只去辨识牛肥或羊肥。好像,写散文的人不必有什么创作观,读的人也不必止襟危坐。

    21

    人应该自觉,对作品尤其如此。今天报上登一位老作家之文,那此编辑大约一手蒙眼一手发排的。他居然以文转载文,将过去写过的零星片段又兜出来。今天的副刊铺来吐鱼骨头算了。

    22

    人死了,文章活着,还情有可悯;人活着,作品死了,不免令我哀哀欲绝。

    23

    如果有创作者自觉才尽而自行审判的,不管是封笔或自杀,都值得为我之师。

    24

    欣喜于一种初生的秩序,在内心如此,在家居亦然。总喜欢把地板擦净,把杯盘拭得洁白。陶杯沁够了茶油,软布一抚,兀自亮了,算算也载过七年的茶。墙角的地瓜像树苗般地抽高,另一粒却是匍伏的姿势,好像也没什么不可,各自顺性而己。有时候云向我眼前飘来,有时候从我檐下出走,也任去。物物各有其秩序,美妙的是如此和谐,在错肩或相行的半途中,常听到极其细微的耳语。

    25

    今天给鸟儿换粮,其中一只趁机飞人屋内,停在门头上,真恕不捉它,我写字的时候,叫它在案前陪着。

    26

    可是外头笼里的鸟儿啼它,它也啼,我有点慌。提着大脸盆要扣住它,竟发觉自己学起鸟叫,还真像。

    27

    鸟儿从卧室飞到书房,又飞人浴室,这就好捉了。可它停得太高不下来,我把笼子提进浴室,叫笼内的鸟儿诱它,它终于下来了,把门掩上,抓紧脸盆伺机,一扣,就成了,可下一步真难,我的手仲进去摸瞎,它又逃窜成功。这回我聪明了,让它四处碰壁,等它累得缩在地上喘急,又扣,成了。可不马上抓,用拳头嘭嘭嘭敲盆底,它拘在里头吓得拍翅,我呢,坐在澡盆沿抽烟,还呼烟薰它,等烟抽完了,它也无动静了,半掀盆,这家伙早缩成一球,大手一抓,也不见挣扎,轻轻松松丢进笼内。可又担心它吓昏了,用喷花的水瓶喷它,它倒清醒了。

    整人的伎俩用在马儿身上好像行得通,鸟有人性,或人有兽性。

    28

    鸟也可怜,笼子太小了,我的笼子也太小了。放它飞呢?准饿死,它早已失去负荷自由的能力。我呢?我可能再去荒地垦田吗?

    29

    前日回台大与友人约,去早了,踅至傅园重温旧梦,以前常在水池畔晨读,在夜窄下仰望墓前长碑,隐然发觉再渺小的人一旦面对宇宙,即有成熟的渴望。这过程,在《水问》里都记下了。数年后重游,发现以前漏了园内林树。仲秋的气候开始雕凿林叶,别有清清淡淡的忧喜,好像一切都是该来的,又来得太早。随手记下树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私房书简介 >私房书目录 > 第二札 险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