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厚的老王,你别乱担心。”他不在乎的笑笑。“念书、成家、立业,为个人创造前途,为社会造福,在家做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在外面是支撑社会的大柱子。这像是一条铺了铁轨的轨道,人人得顺着它走,不然就不对了。”
“我认为这条轨道是正路,并不错。”陈光明说。
“看对什么人说吧!对于自认是正人君子的,这条道路是再正也没有啦!可是对于有些人,譬如说在下,就不稀罕那么走。坦白的说:我今天就是个流浪汉,凭着能画几笔,十年来东漂西荡的也没饿死。你们问我做什么?我的经历就这么简单。”他张了张两只胳膊,再抽烟。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接不下话去。过了好一会,郭新治才以无限同情的声调道:“慰祖兄,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如此?以你的背景和条件,实在不应该这样偏激。”
“我一点也不偏激,不过是拒绝再过欺骗自己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一般人都在过欺骗自己的生活?”陈光明颇不以为然的,连笑容也没有。
“依我看是的。”刘慰祖倨傲的仰仰下巴。
“奇怪……”一直很少开口的陈太太叽咕了一声。
“这个道理我想不通,还需要你再解释。”陈光明说。
“这个道理再明显也没有了,在我们周围有多少不平的现象?有多少黑暗的现实?有多少满嘴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可是没有人敢承认。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因为一承认这个世界就显得太丑恶,太没价值,这个日子也就没法子过了。”刘慰祖猛猛的吸了几口烟,把剩下的一小段烟蒂用力的掐死了,再用力的比个手势,道:“于是,就装傻,做大鸵鸟,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生活不是欺骗是什么?”他说完冷笑着看看众人。
“我不认为这是欺骗,也不认为这个世界像刘兄形容的那么令人绝望,我认为像我们过的这种生活也还不错,值得我们为她努力。”陈光明立刻反驳。
一直用心的听,又像在思索什么的郭新治,抱歉的笑笑,也开口了:
“慰祖兄,你这‘欺骗’两个字用得可太重了。当然,我绝对承认,这个世界不是尽善尽美的,是有许多许多的缺陷,问题是没有人有能力一下子把她统统改善过来。”他语调和平,谈话之间不时的做歉意的笑容。“像我们这些平凡的人,能做的无非是尽自己的责任,本着良心、良知,做自己能做的事,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做,不是世界就慢慢变好了吗?”
“你的想法太乐观了,我不认为那有多少用。良心、良知、责任之类的字眼也没有绝对的标准。你看那些整天吵吵叫叫,叫人家要有道德、有良心的人,他自己有道德有良心吗?也许他自以为有,也许根本连自己都知道没有,不过是自我标榜来沽名钓誉,用什么道德呀、良心呀、仁爱呀之类的字眼来骗人的。”
“刘兄把人类社会整个否定了?”陈光明大为震憾的。
王宏俊见刘慰祖当众发表惊世骇俗的高论,早担着一分心思,见他愈说愈口无遮拦,言词愈来愈锋利,愈偏激,几次想岔开话题又插不进嘴,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把两手不停的搓,好像非要搓掉一层皮才肯罢休一般。
“呵呵,今天可热闹了,几个大辩论家遇在一起,有好戏看啦!”为了缓和空气,他有意的打哈哈。
几个人辩得兴起,都没理会王宏俊的话。
徐聪慧几次想开口参加辩论,也因情绪过分激动及刘慰祖的话锋太快,插不进嘴而欲言又止。小鸟依人型的陈太太一脸茫然,显然是对所谈的题目既不感兴趣也没大听懂。
王宏俊忙着倒酒让下酒的小点心,数度阻止辩论继续发展而不成功,也懒得再阻止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甜酒,舒适的往椅子上一靠,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