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的天天来,来了就两人闲聊,这使刘慰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连用刷子蘸漆画画也显得不那么无聊了。
家栋常会在不知不觉中讲起家中的生活,他的妈妈如何,说了什么,爸爸如何,说了什么。这个题材正是刘慰祖最要听的。在家栋无心的叙述中,他有个肯定的发现:庄静和谭允良不愿家栋与他接近。这个发现使他对庄静越发的不满,更增加了要跟她作对的决心。
复活节到了。
复活节对中国人什么都不是,对西方人意义可大了。商店关门,机关和中小学放假,大学还没开学的海德堡是学生城,学校放假,大街上和小酒馆里的人就少了,显得整个城都静悄悄、冷清清的,连王宏俊一家也去了山上休假。
刘慰祖的日子难过极了,无处可去,终日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消沉,越觉得生活里连一丁点希望也没有了。
庄静一家在三天前去了巴黎。据说谭允良的表兄最近到了那里,邀他们会聚首。在走前,庄静仿佛没事人似的说:“刘先生也应该去休休假,到瑞士或是奥国去玩玩。”
“我很会安排自己,不劳谭太太费心。”他不领情的给她顶回去。
他越来越对庄静的态度反感,越不能原谅她的过去,也越痛恨她的虚伪。
她很明显的在躲避着,有意的要把她和他的距离拉远,当着人称他为“刘先生”,表情总是不苟言笑,冷冷淡淡的,好像两人之间从来就没发生过任何事情。她真是把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么?还是在故意的掩饰?他见过、交往过、做过恋爱游戏的女人够多,从来可没见过像她这么让人捉摸不透,难以了解的。她对谭允良表现得又体贴又顺从,但他注意到,当她在不经意的掠上谭允良一眼时,眼光也是冷漠的。他很想摸透这一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着谭允良?是不是真的把他刘慰祖整个否定了?可恼的是她从不给他问这话的机会,而且总当着他的面表示她与谭允良的恩爱,这就更坚定了她几次想放弃的报复念头,觉得不能轻易饶了她。
他想报复她,却不知该从何做起?要怎样做才能把她给他的痛苦和伤害加本加利的还给她?事情摆得再明白也没有;如果他在她心里有分量,伤起她来就不费吹灰之力,如果他对她全无意义,那么便怎么做也是白费力气,伤不着她。正在他不知该怎么动手的当儿,家栋的主动与他接近,给了他新的启示和灵感:要伤她,不必从她本身着手,可以从她最爱的人着手,她说过的:“家栋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家栋是你的全部希望吗?我有办法叫他变成最大的失望。”刘慰祖想着,不禁暗自得意的笑了。
这些日子,家栋常常来找他,帮他涂颜色,给他弹吉他唱歌听,接受他的“说教”。
从家栋信赖的眼光里,不成熟的谈话里,他看出家栋对他有分真正的信任和崇拜。他的那些一般人听了就怕的论调,家栋都奉为金科玉律,不单奉为金科玉律,还照单全收,变成了他自己的思想,甚至付诸于行动。
家栋的显著改变:他对学校的功课似乎不那么看重了,对父母和师长的管束感到厌烦了,埋怨他们干涉了他的自由,阻止他做自己生命的主人,强迫他做他们所喜欢的那型人。有次家栋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所认为对的,不见得我认为对。刘叔叔,你说我的想法对不对?”口气是绝对信任的,无半点怀疑。
“太对了,家栋,你的想法了不起。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是一个大男人。因为你的想法比你同年龄的孩子有突破性。”他赞美的朝家栋翘翘大拇指。
家栋带了充分傻气的面孔,泛上一层激动与羞涩的红晕,接着,就把他在家中如何的与父母冲突描绘了一番。
“我跟爸爸妈妈说,我不想念书了,想找几个朋友组织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