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破口:按劳分配
未被清除。由于“彻底破除资产阶级法权”思想的影响,工厂中绝对平均主义盛行,“干多的不如干少的,干活的不如捣蛋的”,严重影响经济的恢复。当时,华国锋坚持“两个凡是”的方针,要对“极左”路线拨乱反正还非常艰难。更为关键的是,邓小平的再度复出仍面临种种阻挠。因此,能否为他的复出创造一种“呼之欲出”的理论氛围便相当重要。日后来看,于光远等人选择按劳分配——而不是价值规律——这个命题作为突破口是十分精妙的。
1981年第4期的《经济研究》杂志在印刷厂里刚刚印出来,从社会科学院院部就传来了南京方面“出事”的消息。原来南大两位教员写了一篇批判农业社会主义的文章,刊登在《南京大学学报》上,结果受到北京的严厉批判,学报主编因此被撤职。据南大的两位作者交待,他们写那篇稿子,是受到了吴在南大礼堂讲演的影响。一天,经济所一位副所长找吴敬琏谈话:一是院里要销毁这一期的《经济研究》,二是劝他写一篇文章参加对南大学报文章的批判。吴的回答是,“销毁是杂志社的权利,我没法干涉,写文章批判,不能从命”。这件事就尴尬地拧在那里了,最后还是所长许涤新坚持说,杂志已经印出来了,销毁掉要浪费上万块钱,下不为例吧。就这样,这场风波才不了了之。
历史仍然在坚定地向前迈进。
还有一次,那是在1981年,吴敬琏去南京调研,当地官员邀请他参观在天王府旧址举办的一场太平天国展览,一路看下去,让他非常惊心。第二天,金陵大学的老同学请他在南京大学礼堂做一场报告,他由前日的参观即兴说起,太平天国起事是以“平等”相号召,但是建国之后却严分尊卑,清军包围南京时,城内饥民无穷,局势空前严峻,天国却还建起了100多个王府,王爷们在那里穷奢极欲。他因此推论说,农业社会主义发展下去一定就是封建社会主义。
他的很多文章是与周叔莲及汪海波合写的,他们是复旦大学的同班同学,交往超过20年,性情相投,观点近似。特别是周叔莲,更是他最好的知交。他的女儿吴晓莲在《我和爸爸吴敬琏》中回忆说:周叔莲家住学部大院,离吴敬琏的母亲家很近,周末吴敬琏去母亲家时,他时常过来两人一起讨论。我和妹妹对这位周叔叔自然非常熟悉,但是不记得他跟我们说过话。我印象里他是一个比我爸爸更有书呆子气的人,一门心思就是经济学,进了我们家的门,便目不斜视地到爸爸房间去,坐下来就开谈。他们俩不面谈的时候就通电话,那时候住家很少有电话,吴敬琏也只有在母亲家的时候,才用那里的电话,长时间与周叔莲谈他们的稿子。几十年后,周叔叔跟我说,当年他是在他夫人彭韵倩的办公室里跟吴敬琏通话的。周末办公室里没人,他正好可以几小时地跟吴敬琏讨论。
这一年的10月25日,北京召开了第四次全国按劳分配讨论会,这既是对这一命题的进一步研讨,更是以此来呼应如火如荼的“真理标准大讨论”。因为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大会就分成了3个组,分别讨论按劳分配和物质利益原则问题、劳动报酬的形式问题、农村按劳分配及其形式的问题。吴敬琏等3人递交的论文题为《深入贯彻按劳分配原则的若干问题》,其中提出了两个与企业经营管理制度有密切关系的问题:一是怎样使劳动者的收入水平和企业的经营状况紧密地联系起来,二是建议对企业领导干部实行物质奖励制度。
就在这次会议举行的一个月后,7月,在中共第十届三中全会上,因陈云和叶剑英元帅等人的坚持,邓小平当选为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在8月12日的中共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中共中央通过决议宣布,持续了10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正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