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从增量改革到整体改革
个“三中全会”,成为前15年中国改革的一个传奇。
第一种观点认为,过热的原因在于市场化改革推进太快,其潜台词是,应当放慢改革,加强计划控制。
其一,以此突出展现中国改革的体制特征,设定改革的对象与边界——日后我们将看到,“改革”一词的宽泛化、对象模糊及被特殊利益集团所利用,的确成为困扰中国现代化进步的一大病症。
喜则在于,经济呈现出强劲复苏的态势,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1991年全国在建工程约9000亿元,到1992年扩大到2.2万亿元,而到1993年前5个月,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又在上年基础上增长了69%,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中央银行多发了500亿元的钞票,而各地仍然叫嚷缺钱。到年底,全国国内生产总值首次突破3万亿元。各省的民间企业增长非常喜人,广东、贵州和湖南是乡镇企业产值增长速度最快的3个省份,分别达到了55%、57%和89%。
——吴敬琏评论朱镕基主政12年
第四种,对于改革的推进状况不甚满意,但认为经济增长的形势喜人。他们认为,通货膨胀是各国高速成长中的必然伴生物,不应采取紧缩措施,妨碍高速增长势头的持续。
在起草过程中,学者们又发生了一场颇有意味的讨论。当时,中国改革已经进行了整整15个年头,所以,全会要对中国改革战略的特点进行一次描述,这时,分歧出现了。
当时有相当多的学者认为,中国改革战略的特点是实行“渐进主义”路线的胜利,正是因为改革的渐进性,才使得中国没有像前苏联和东欧国家那样陷入困境,相反在改革时期实现了高速增长。这种观点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他们用邓小平的名言——“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为依据。由此,对后一阶段的改革提出了“整体渐进,每个阶段寻找一两个突破”的方针。
作为一位经济学家,此时的吴敬琏也许真正接近了经世济民的境界。
吴敬琏则不以为然。他的观点是,将苏联、东欧的“休克疗法”与“渐进主义”相对起来,以后者为中国改革的主要成功经验是不恰当的,因为,这种以速度为标准的概括没有接触到中国转型的本质。那么,中国前15年经济转型的本质是什么呢?吴的答案是:增量改革。
在邓小平南方视察之后,中国经济再度进入高速成长的周期中,万马奔腾,尘埃四起,又忙又乱的景象让人喜忧参半。
在中央电视台的那次电视讨论会上,马建堂对“十六条”进行了一番解读,随后,主持人问吴敬琏:“吴教授,您经常给政府提供咨询,那么,除了马建堂讲的那几条措施,如果总理要求您还有什么其他措施要采取的,您有什么高见呢?”
吴敬琏回忆,“在1992年中期到1993年中期长达一年之久的时间中,各方面对宏观经济的这种态势的看法很不一致”。在经济界和经济学界,一场论战再次燃起。
到1993年的四五月间,形势越来越失控,物价零售指数持续上扬,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在半年内贬值了45%,决策层必须对此作出明确的决断。这时候,又是邓小平出场,他找最高领导层谈话,促使采取措施实现宏观经济的稳定。
建立新的财政税收体制:将沿用多年的财政包干制改造为新的分税制,从而改造了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财政及税收关系,中央集权在宏观经济意义上重新确立。
吴敬琏并不认同厉以宁关于通胀与失业的分析。他在同一个座谈会上指出,“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说法,依据的是老凯恩斯主义失业与通膨负相关的“菲利普斯曲线”。这种简单化的说法,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关于“滞涨”的大争论以后,连新凯恩斯主义者也认为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