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咏叹之二:漂泊的高级盲流与依旧的贫瘠山丘
赵小刚从遥远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他有些发愣地问同学:“我们宿舍的几位都跑哪儿去啦?招呼也不打一个……”
同学笑了:“人家都快当上某外企主管了,你倒好,一点也不愁呀!”
赵小刚觉得奇怪:“我愁啥?现在大学毕业证书都拿到了,有啥发愁的?”
“哈哈哈……看看,我以前就说过,我们现在的大学方向有问题,专门培养高智商而忽视社会实践能力。眼前的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事例吗?”同学犹如在课堂里高谈阔论开了,“赵先生,你以为一张大学文凭就可以救你了?可以使你一个山娃娃一夜之间变成大富翁?错了!尊敬的赵先生,你要清楚地明白,现在的你,跟四年前那个土得身上掉渣的赵小刚没有多大区别。一句话,你依然是个穷光蛋!不是吗?”
“我?我怎么还是个穷光蛋?你看看,我的毕业证书少别人一个角吗?”赵小刚急了,拿着红皮毕业证书像要说明一个几千年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回轮到同学摇头了:“赵先生呀赵先生,真没办法跟你说。我问你,你现在身上除一张毕业证书外,还能不能拿出100块钱去买张回家的火车票?我再进一步问你,你即使回得到家,你想过没有,你是骑着毛驴在那美丽的贺兰山小村庄上走‘信息高速公路’,还是扛着扁担去进行‘网络’耕作?想一想,我亲爱的同学!”
是啊,我回贺兰山能干什么呢?是带着一个鲜红的毕业证书去与那矿主讨回父亲的生命?还是拿着这鲜红的大学文凭放在正屋里的桌台上,每天让全家人供着?不,我不能这样空着双手回家,我要成为一个富有者!赵小刚想起了他在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时曾经在父亲面前许下“日后要像城里人一样赚大钱”的愿,顿时他有些激动地拉住同学的手:“你一定帮帮我,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发财……”
从此,茫茫人海的北京城内,又多了个每天匆匆忙忙又不知在干些什么、收获些什么的“盲流”。而赵小刚则是京城百万盲流中的几万“高级盲流”之一。所谓“高级盲流”,有位社会学家对此做了这样的定义:泛指那些脱离人事关系、户口关系,在外地工作或找工作的知识分子、技术人员等。而这中间,高校的毕业生最多。据某高校学生部的一位老师介绍,现在大学生的毕业分配已渐趋自由择业,所以学校除国家部分指标外,一般已不管你毕业后的去向,换句话说,只要你有能耐,就是留在皇宫当天王老爷,也没有人管你。因此,大学目前实际出现的又一种情况是,辛辛苦苦四年间动员各方力量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而一旦帮助他们走完这四年学路后,至于再下面的路,学校一概不管,也管不了了。
我们济困助学,挽救贫困,让苦孩子能读完大学到底为了什么?
一个天大的误区!
一个不得不正视的现实问题!
在赵小刚毕业近一年后的某一天,我在军博后面的一个俗称“京城白领雅士”的居住区见到了他。现在他与一位同乡合租一间老乡的房子,很小,一看就是属于临时建筑。房子内除了两张床外,便是一大堆各种广告宣传材料。小赵告诉我,他现在与几位同是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原籍而留在京城的“哥们儿”,一起在为中央电视台几个栏目拉广告、做专题。
“这儿离中央台近,走几步就到‘梅地亚’了。我们几乎天天要与客户们谈生意,可我们自己又不是中央台的正式工作人员,进台里不方便,所以利用‘梅地亚’这块宝地做事。”看来走出校门后的小赵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种傻乎乎的书呆子,变成很有一套的“商务专家”。他一听我的奉承话,赶忙谦逊道:“只能算刚刚入门。”
“能介绍介绍经验?”
“哪是啥经验,教训倒是挺多!”下面是赵小刚给我讲的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