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咏叹之二:漂泊的高级盲流与依旧的贫瘠山丘
后的那不同寻常的经历:
一开始,我跟着几位同学就像瞎子摸大象似的,在北京城内到处转悠,就是不知哪是头来哪是尾。出了校门就不像在学校,别看有时吃不上饱饭,但毕竟有人管呀,总不愁半夜被民警叫起来查你身份证。这会儿可不行了,开始我们没有找到一份正经的活儿,就五六个同学合住在一间十来平米的小房子。白天你睡,晚上他睡,反正我们有人是干白天的活,有人是整夜去录制节目,倒也能对付。但主要还是为了省些钱。我们搭帮的六个人都是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原籍的,而且基本都是在学校靠吃特困补助过来的。你问他们为什么也不想回老家?想法跟我差不多,就想在外面挣点钱。大伙儿说,过去我们这些从穷地方来的学生想得太简单,以为拼死拼活跳出“农门”,把大学文凭拿到手后就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可一到现实社会,才发现我们的思维太落后了,比时代发展至少慢了几个节拍。换句话说,如果在前五六年,可能是这样,现在就不行了。我们中间有人还是硕士毕业的,他说他毕业那阵子以为自己在大学苦读六七年后就可以安安稳稳给安排个什么国家科研部门或大型企业的科研岗位。结果他等啊等,就是没有等到,后来他自己跑,一跑才发现像他这样的硕士生满北京城都是。好不容易有家单位愿聘用,他上班一看,是让他给一位只有初中文化的科长当助理。他气得找头头说理,人家告诉他你是个外地户口,又没正式工作关系,这个位置给你已经是照顾的了,像你这种情况,在我们这样的国家正式编制单位,你就是博士也永远是“打工仔”。我的这位哥们儿气坏了,从此就打消了再找单位的念头,开始自己独闯天下。后来他靠自己的经济管理学硕士的渊博知识与吃苦耐劳精神,赢得了中央台几个经济栏目编辑的好感,就开始给了他些活儿,干了干就一直干到现在,成了我们圈里的老大。你问我?嗨,比他差远啦,一辈子可能没法跟上人家。我与这帮哥们儿合伙时间不长,过去干过许多活,比如在昌平给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当过助理,也在延庆的一家饭店搞过促销,后来在一个连锁店搞过派送,多了,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到底干过多少地方。但有一点你不知发现没有,我一般都找那些有住的地方和管饭的活儿。刚开始打工你没有钱呀。如果自己再租房、买饭,你在北京就是最次的农民房一个月也得二三百吧!打工一个月才赚多少工资?五六百元,你花去房租、饭钱不等于白干了么?可要找那些既管饭又管住的单位,没有几家不是苦力的干活。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大学生,只要有力气就行。有一次在一家矿泉水公司干活,一天在烈日下要跑十几个单位,还是蹬大车的,累得你晚上睡觉被 推到火葬场烧了都不知道。你问这么累又不赚钱咋没想回原籍?我咋不想?有一阵还真回了一次老家,可一到家里我就想哭,咱那儿,没法提。别的不说,光吃水这一条,祖祖辈辈的人都要赶着毛驴走上三四十里弯弯曲曲的山路才能担上几桶水。那次我回去因为要喝水,便重新掌起了赶毛驴的鞭子,我一路赶,一路就有大爷大妈的问我,说小刚你在外面见得世面多,知道不知道我们这儿啥时候吃水不用赶毛驴哪?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又问,你是大学生咋会不知道?要不你读了那么多书,帮着村上修口井吧!看着乡亲们一双双企盼的目光,我就差没入地三尺。是啊,我是读了十几年书,是个大学生,可我哪会打井找水?但大学生在我村上的百姓眼里是无所不会的才子呀!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大学生是不会给老乡们找出水井来的,如果我留在老家结果连口水井都找不出来,老乡们会对大学生多失望呀!他们还在为了儿女或孙辈能像我一样读上大学而不辞劳苦地拼挣着,我不能让他们对儿女、孙辈们的企盼落空。另一方面,我想自己用父亲的生命换来一个大学毕业生的崇高荣誉,结果我连一口小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