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寸土必争是本色
什么事在农民的心目中最神圣?什么是农民的命根子?
毫无疑问,当然是土地。
土地不仅是农民的命根子,其实也是我们全体中国人的命根子。
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在漫长的五千多年文明史中,除了只有近代不到一百年的工业化进程之外,中国的全部历史都是农民的历史,或者说都是土地化革命的历史。即使在今天,土地仍然是影响中国现代化历史进程的最重要因素。
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将推动或者制约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共中央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里每年颁发的“一号文件”,即是与土地直接相关的农业问题。
中国的土地,决定着中国人的昨天和今天的命运,还将在很长时间里继续决定中国未来的命运。
用现代时髦的话讲,城里人对财富的理解是以资本的多少来衡量的,而农民们对财富的理解则是看自己对土地的占有情况。农民对土地的渴望与拥有,其实远比现代人对资本和财富的渴望与拥有要强烈得多。
土地从本质上体现的是农民的绝对的财富价值观。因而土地的拥有或丧失其实就是农民们的根本利益的得与失。
明白了这层意思,我们就不难理解像崔良娟这样的农家妇女,为什么可以几乎是用了半辈子的时光,仅仅是为了争得咫尺宅基地的拥有权的全部意义了。然而在广大农村,像崔良娟这样寸土必争的农民以及他们寸土必争的信仰,何止仅仅体现在对自己宅基地上。
1999年4月8日是个大雨天,这一天是梁雨润的“群众接待日”。瓢泼的大雨不停地下着,从前一天的深夜一直下到第二天的上班时间仍未见停。8点正,梁雨润准时从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县委信访接待室。这时有一位60来岁的老人进了门。梁雨润感到有些惊奇,因为老人从上到下的一身装束完全是陈永贵式的——头扎毛巾,一身黑袄,那腰间系着的是一根用草绳编织的裤带,黑袄上有数处已破,里面露出几缕发黄的棉絮,一看便知是从山里来的农民。
“大伯,你是山上哪个乡的?”梁雨润给老人搬过椅子,端上一碗热茶。
“哎哎,我是庙前镇井沟村的。叫庚银项。”
“你老为什么浑身都湿透了?刚刚被雨淋的?”梁雨润伸手摸摸湿袄,关切地问。
老人的眼睛开始潮湿了,浑身一个冷战,然后全身哆嗦起来:“梁书记,我为了见到你,已经在那儿,你看就是那儿……”老人指着窗外的县委办公大楼的侧墙:“那儿的屋檐下,我在那儿睡了两宿。今天总算等到你了,算我没有白给雨浇了……”
梁雨润感到心头一震:“你老就为见我两晚都睡在屋檐下?是雨水把你浇成这个样?啊?”
老人“嘿嘿”一笑:“是啊,可我值啊,总算把你梁书记等着了。嘿嘿。”
梁雨润的眼眶里的泪珠在打转。“老人家,你这么大年岁,咋睡露天嘛,可容易得病呀!”
“梁书记,呜呜呜……你可要给我们农民作主啊!我已经跑8年了,再跑下去我连这身破棉袄都穿不起了。呜呜,呜——”老人伤心地哭泣起来。
“你慢慢说,大伯,有什么冤事只管跟我说。先喝口水——”梁雨润动情地。
“哎,梁书记,是我们村里的支书,他——”庚银项老人开始讲述起他这13年来一直为土地的事而奔波的遭遇。
梁雨润听完庚银项老人的叙述,火就来了,那只大巴掌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大伯,我一定在七天之内给你把这事解决了!”
“七天?”
“对,七天。只要事情属实,我用一个星期时间给你把事办了!”
当日下午,在梁雨润的统一安排下,一个专门办理庚银项老人举报问题的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