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为了不健全的灵魂的体育运动的全程马拉松
决不是仅仅如此,莫如说类似一种好奇心,类似一种力图通过一次次增加次数一点点提高限度来把自己身上潜在的、自己尚不知晓而想一睹为快的东西一把拉到光天化日之下的心情……
细想之下,这同我平时对长篇小说怀有的心情几乎一模一样。某一天突然动了写长篇小说的念头,于是坐在桌前,数月或数年屏息敛气将神经集中在极限状态,终于写出一部长篇。每次都累得像狠狠拧过的抹布,啊,太累了,累死了!心想再不干那种事了。不料时过不久,再次心血来潮:这回可要大干一场!又死皮赖脸地坐在桌前动笔写长篇。然而无论怎么写无论写多少都仍有凝结物沉甸甸地残留在肚子里。
相比之下,短篇小说就好像十公里赛,再长不过是半程马拉松罢了。不用说,短篇自有短篇的独特作用,自有其相应的文思和愉悦,但缺乏——当然是对我而言——深深触及身体结构本身的那种决定性的致命性质的东西,因而“爱憎参半”的东西也少于长篇。
马拉松跑完后,去终点附近科普利广场里面的波士顿最有名的海鲜餐厅“LEAGAL SEAFOOD”喝蚬肉汤,吃一种惟独新英格兰地区才有的我喜欢吃的海贝。女侍应生看着我手中跑完全程的纪念章夸奖道:“你跑马拉松了?嗬,好有勇气啊!”非我瞎说,被人夸有勇气有生以来差不多是头一次。说实话,我根本没什么勇气。
但不管谁怎么说,有勇气也好没勇气也好,跑完全程马拉松之后吃的足够量的热气腾腾的晚餐,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之一。
不管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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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