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纪事
个人朝我走来说道,脚步神气得像是在说他高兴起来整条街都能买下。“就分给我一支嘛!”他连火柴都没带。“里面情况如何?”他问,“挤得根本进不去吧?”
“倒也是——,不过还是进得去的吧?”
“太挤了,听说。你不也没进去?”
“啊,是够意思。但坐是可以坐的。”
“是吗?以为很挤来着……其实嘛,”他满不在乎地把烟据为己有,“没剩下一枚十美分硬币?剩下的话,哥们,可就能喝啤酒啦。一塌糊涂,原以为满员进不去了呢!明白?”原来如此,意思我听出来了。打招呼是虚晃一枪,藏在话后头的是羡慕与贫穷的自尊。这酒吧布是他这阶层的人能轻松出入的。从我手里讨得十美分后,他向离去的我挥挥手,挥得甚是优雅:“下次再来找我。这一带就跟我家院子似的,提起我的名字没有你办布成的事。找好女孩也包在我身上。记住了。”
清晨尘土迷蒙的大街上到处扔着纸屑和报纸,沙沙作响。他像是要用廉价裤子那磨开边的裤角从中分出一条路似的,以轻快的步子走开,消失在一条小巷里。那里全是脏兮兮的寒伧的房间,空店铺、简易宿舍。我有些糊涂起来:那Breakfast dance(早餐舞)到底算什么呢?从哪里来又消失在哪里了呢?映入眼帘的是破衣烂衫般的哈莱姆街道,是被戏干一切的美国黑人贫民区。站在空空荡荡的街头,切克维布乐队的鼓声只能听到一点点。尽管如此,爵士乐那强烈的节拍仍在我心里引起了某种完全不同的感触——它始终在音乐中,而眼睛一直看不见。是的,是它使布鲁斯得以成立。“今早我们一起身,就拿皮鞋去当铺”——里诺克斯街上有的就是这种昏天黑地的喧闹。灯光闪烁其辉,人们吵吵囔囔。完全如此。但这只是硬币的单面。产生那种音乐的,是这哈莱姆大街小巷的人们的心。此刻我站在这地面上感觉出了这点,感觉出了高倍音和底倍音,感觉出了其尽情的喧闹和深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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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