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经阎敬铭点拨,慈禧重操制衡术
说话之间,骡车拐进了山村小道,四周尽是黄黄红红的树叶,连茅草也被映得火亮亮的。西山,果然已被它独特的秋景所包围,与尘土飞扬人声喧嚣的市廛相比,眼前的西山真是神仙居住之处。
王懿荣指着前面的几间简朴的泥木房说:“宝廷和他的麻美人就住在这里。”
他们刚下骡车,就见屋子里走出一个面容清癯的半老头子来,一身布衣布履,头上戴的也是一顶布帽子。他朝骡车看了一眼后高声招呼:“稀客,稀客,我听见骡铃声,知有客人来了。原来是你王廉生,你可是难得来的呀!”
王懿荣也笑呵呵地说:“你是西山之主,这么美的西山红叶,也不发个帖子请我们来玩一玩。”
说着走近了,王懿荣指着桑治平介绍:“你知这位是谁吗?他就是这几年协助张香涛成就大业的桑治平桑仲子先生!”
宝廷满脸笑容地说:“早就听说张香涛身边有个了不得的桑先生,今日能在西山与您相见,幸会幸会。也不必进屋了,就在这坪里坐吧!”
桑治平也笑道:“久仰竹坡先生大名,有缘得见,足慰平生。这坪里最好,一边畅谈,一边欣赏西山秋景。”
坪里摆放着几把木桌木凳,大家坐下。一阵山风吹来,夹带着几声雀儿啼叫,顿觉心旷神怡,浑身清爽。
宝廷朝屋里喊道:“水妞,来贵客了,快端茶点上来。”
王懿荣悄悄地向桑治平使了个眼色。桑治平明白,这水妞就是刚才说的江山船妓了。
水妞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盘,盘子上放着茶杯、果点等。桑治平仔细地看着这个女人:丰腴匀称,五官端正,脸上笑意盈盈,或许忽闻客至来不及化浓妆的缘故,当她走近桌边时,明显可见脸上的麻子。桑治平心想:即便除开麻点不论,要说这个女人多么美艳迷人,似乎过分了点,这种女人多的是。她到底凭借什么将宝竹坡迷恋到神魂颠倒,以至于连官位家室都不要了呢?想到这里,桑治平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宗室可爱起来。在许多人看来,此乃典型的不足为训的放浪行为,可他却能顶得住压力,受得了寂寞,守住这个麻女怡然自得地生活着。这种与世俗为敌的勇气和耐力,显得多么难能可贵!桑治平想起张岱说的两句话来:“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这话虽被视为惊世骇俗的怪诞之言,然衡之于世人,又的确如此。这位宝宗室可谓癖恶疵大,然而却又是真正的有深情有真气的人。桑治平的确乐意与他做朋友。
“仲子先生,这里不比城里,没有好东西款待,将就吃一点。”正在桑治平神思遐想的时候,宝廷给他递上一片野梨。
桑治平接过,顺口问:“竹坡兄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马马虎虎也还过得下去。”宝廷一边嚼着野梨一边说,“我就好喝酒,这个毛病到死都改不了,故而日子过得拮据。”
桑治平想起随身带的银票,便摸出一张来递给宝廷:“这是一千两银票,是张香涛送给你的。他说他做督抚七八年了,从来没有对过去的朋友有过丝毫资助,心里有歉意。竹坡兄,看来你正需要它,你就收下吧!”
宝廷并不推辞,立时接过说:“这是张香涛送给我的银子,我有什么收不得的?何况我这几年缺的就是这东西。”
说着又掉过头对里屋叫道:“水妞,张香涛送银子给我了,你出来一下。”
水妞又出来了,笑吟吟地从宝廷手里接过银票,向桑治平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后,捧着银票又款款地进了内室。
看着水妞左右摆动的细长腰肢,桑治平看到了这个女人与众不同的风韵,他似乎突然明白宝廷被她迷住的奥妙所在。
桑治平不由得赞叹:“竹坡兄,你真好艳福,有个这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