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盛宣怀“官督商办”之策,遭到张之洞的否定
名从何而来?当然是源于此地曾有过大规模冶铁之事嘛!”
两位偏重于实业而读书不多的洋务家,对总督的博学强志很佩服。
“制台说得对。大冶大冶,必与冶炼有关。职道先前倒还没有这样想过。”盛宣怀连连点头说,“荆当煤矿和大冶铁矿找到后,职道决定开采,但难题也便接踵而来。”
“银钱不够充足?”张之洞问。出任督抚以来,他才深刻地懂得,办任何一件实事,最先面临的便是银钱二字,而银钱的筹集,真正千难万难。
“正是。”盛宣怀说,“职道和郭矿师初步筹议,开采煤矿与铁矿添置机器,需二十万两银子,还须修建一条铁路从煤矿到长江边,需银三十万两,两项加起来,为五十万两。当时,职道领取的银子不足二十万两,且前期查勘已用去了十万。经报请李爵相同意后,采取招集商股的办法来筹钱。”
以发行股份的方式来集聚商人手中的银钱,用以办事,在广东,并不是新鲜事,但张之洞认为官府办事不能这样做。官府办事,目的在为民造福,商家办事,目的在获利。官府如果与商家纠合在一起,就会将造福变成了获利,官府在百姓的眼中便没有了地位。自古以来,官府做官府的事,商人做商人的事,从来没有官商结合办事的。官商勾结,这成何体统?
“原拟发一千股,一股一百两银子,结果只发了五百股,招银五万两,机器无法买了,只得用土法采煤。”
张之洞说:“商人是要赚钱,他没有看到有七八成赚钱的可能,他就不会把银子拿出来的。万一亏损了,他的银子怎么办?官府办事用这种方法不妥当。”
盛宣怀听张之洞这样说,心里愣了一下,略停片刻,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因为缺乏资金,又因为管理方面的一些问题,结果煤矿亏损厉害,不到一年,矿务局便关闭了。”
张之洞心想:张树声把盛宣怀抬得那样高,看来也不过如此。但这次他要见我的目的是什么?专程从天津来上海,总不是就为了向我禀报矿务局关闭的事吧!
“盛道,矿务局关闭这几年来,那里还有人在采煤吗?”
“当地的百姓仍在那里用土办法挖煤。因为没有机器,采不到底层的好煤,而且没有官府的监督,也就没有章法。老百姓顾自己的眼前小利,把矿区破坏得很厉害,给今后的开采带来很大的麻烦。我知道这事后深为可惜。”盛宣怀以热切的眼光望着张之洞说,“香帅,职道这次之所以来打扰您,就是为了这湖北的煤矿事。我想请香帅到了湖北后,立即下达一个命令,就如当年湖北巡抚衙门的禁令一样,严禁荆门、当阳一带老百姓擅自开挖煤矿。香帅,职道这个建议,纯是为了国家为了湖北。那样好的煤区,据说现在已糟踏得不成样子了,若再挖几年,就会全部毁掉。”
从盛宣怀的神情上,张之洞看到一种发自内心的诚意。这种诚意源于一个人对自己的所爱而生发的珍惜之心。好比说一个古董爱好者,看到一件珍稀古董被破坏,尽管这件古董不是他的,他心里也很痛惜。又如一个塾师,看到一个聪颖的孩子不能上学,心里也很痛苦,与这个孩子跟他之间的关系无干。张之洞是个古董爱好者,也做过多年的学政,他常有这种心情的产生,因此很能理解盛宣怀的这种情感。他相信盛的话不是做作的。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到武昌便可以做,而且我很快会把这矿务局恢复起来。要办铁厂,先得要有铁和煤,恢复矿务局还得先行一步。”
“香帅说干就干,真是雷厉风行。”盛宣怀高兴起来。“郭矿师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早已回英国去了。如果香帅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信请他再来中国。”
“好。”张之洞爽快地说,“我相信你的眼光,到武昌后,我再跟湖北的抚藩臬商议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