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为早诞皇子,翁同龢向光绪帝献蛤鹿冷香丸
不上处置裁决。二十年后,作为太后,她更是与巨大的耻辱连在一起。就是她,抱着六岁的末代皇帝溥仪,悲痛欲绝地将逊位诏书交给袁世凯。大清王朝立国二百六十余年,终于在她的手里给断送了。她是一个亡国的太后,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千古罪人!
光绪帝的这种忧伤,只有一个人最清楚最怜恤,此人不是他的父亲醇王,而是他的师傅翁同觫。
人世间男子汉的荣耀,翁同龢给占尽了。他生于宰相府,长于书香中,状元及第,仕途顺达,千人羡慕,万人崇仰。同治皇帝十岁时,他便奉两宫之命,授读弘德殿,直至同治帝亲政。光绪登基的第二年,他便奉旨在毓庆宫行走,授读五岁小皇帝。翁同龢学问好,诗文书法尤佳,又勤勉尽职,慈禧很是看重。授读的当年他便由内阁学士升户部右侍郎,第四年又升都察院左都御史。光绪五年授刑部尚书,又改调户部尚书,不久又入军机处。恭王下台,军机处全班被撤时,其他人都罢黜,他却被指派为上书房授读,两年后又补户部尚书,官复原职。
然而,作为一个男人,翁同龢有一个绝大的遗憾:无儿无女。晚清名臣中胡林翼也无儿无女,但胡虽无儿女,年轻时的风流香艳却够他一辈子回味。翁同龢自小循规蹈矩,无半点狭邪游之劣迹,从同时代人骂他“天阉”中可知,他是先天性的缺乏男性功能。可怜一个风光无限的状元帝师,夜半更深之时,他内心的痛苦有多么巨大!他的这种痛苦有谁能替他排解?世人都崇拜权力,谒望做权力顶尖上的人物,当我们从“人”的角度来平视光绪帝、后及其师傅这些尖顶上的人物后,便发现他们也有许多的苦恼和遗憾。这多多少少可以让那些权力崇拜者的头脑清醒些。
正因为缺乏生儿育女的能力,他对五岁起便在自己身边受教长大的光绪皇帝便充满了更为深厚的爱心。他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将小皇帝当作自己的儿子,他的师傅情中不知不觉地渗入慈父爱。身处于父母难见、嗣母冷酷环境中的光绪帝,也自然而然地把师傅当成了最为亲爱最可信任的人。尽管聪明的光绪帝知道宫中顾忌甚多,心中的苦恼郁积太盛的时候,他也会向师傅叙说。翁同龢深知皇上苦恼的根源,但他决不能点破,只能转弯抹角地加以宽慰,以“孝顺”这个大道理来启沃皇上,让他化去怨尤的心理基础,以效法祖宗、做英明有为天子等祖训来增强他的心志,引导皇上跳出儿女私情小框框,把思绪转移到宏大目标上来。光绪皇帝爱戴师傅,相信师傅,也依恋师傅,亲政以来,他事无大小都要跟师傅商量着办理。
徐致祥这份参劾张之洞的折子已放在书桌上两个时辰了,光绪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过一遍。他很是赞赏徐致祥的这种凛凛风骨:敢于维护圣道,捍卫朝纲,抨击不法,主持正义。亲政不久的年轻皇帝还不知世事的复杂和他手下臣工的表里不一,他很容易被折子上的那些冠冕堂皇的文字所迷惑,认为凡能作豪言壮语的人,必定是豪杰;凡能替朝廷说话的,必定是忠臣;凡能攻击贪污揭发违法的人,必定是奉公守法的清官。所以他对徐致祥很有好感。但他也很为难。尽管他对许多臣工尚不太了解,对张之洞却是清楚的。除开早年的清流和在山西肃贪禁烟不说,因为那时他还小不管事,然则打赢谅山一仗,就足以让他钦敬。那时光绪已是十四岁的少年了,在师傅翁同觫的熏陶下,很有一番保卫祖宗江山抵御外敌入侵的雄心壮志。张之洞作为两广制军,打败了法国人,将道光爷以来四十年间受洋人欺侮之仇给报了,少年光绪何能不兴奋?何能不对张之洞记忆深刻?再说张之洞学洋人的长技,办洋务,光绪也是赞成的。他年轻,少成见,对于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有兴趣。造枪炮轮船,架电线修铁路,洋人靠这些富强了,我们为何不能学?在光绪的眼里,张之洞是个挺会办事的能干人。把他参了,岂不是对国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