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看到袁昶的密信后,张之洞头晕目眩虚汗直冒
泥,不善于看风使舵罢了。这种性格不仅妨碍了他的迁升,更不幸的是八年后,在义和团大动乱中他因此忤逆慈禧而被丢了脑袋。刘坤一笑着说:“皖南道是个要缺,你好好做几年,前途大着呢!”
袁昶忙说:“以后还要多多靠大帅的栽培。”
瑞章一旁插说:“岘帅是个活菩萨,在他手下做官,只要尽心尽力,迁升快得很。”
瑞章这话一石两鸟:既吹捧了刘坤一,又暗示袁昶,要好好为刘坤一效力。
袁昶明白瑞章的意思,赶紧接话:“职道初任地方官,没有阅历,职道一定会遵瑞大人所说尽心尽力去做,倘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大帅宽谅。”
“好,好!”刘坤一曼声应道。“瑞方伯说,他在京师时便与你相识,说你是个实诚君子,又对京师各方情势熟悉,所以特为请你来一趟江宁,有一件事情要听听你的意见。”
袁昶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刚来两江,便有什么大事要听我的意见,莫不是发生在京师里的事?
刘坤一对瑞章说:“你对袁观察说说吧!”
“是这么回事。”瑞章干咳了一声后说,“内阁给岘帅寄来大理寺卿徐致祥的一份参折,并转达上谕,要大帅派人去密查。因为你刚从京师来,又在户部和总署做过事,对京师及各省的情况都熟悉,故岘帅叫你来一起商量商量,这事要怎样办才最合适,你先看看徐致祥的参折吧!”说着,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沓折好的纸递给袁昶。袁昶接过,展开来看。
袁昶刚看了一句开头韵话,便立时眼瞪大起来,心突突地狂跳了两下。原来,刘坤一和瑞章都不知道,袁昶是张之洞的门生!
同治六年,张之洞以翰林院编修的身分充任浙江乡试副主考,这是他日后漫长的学官生涯的第一站。浙江是人文荟萃之地,历代才子不少,张之洞以能典试浙江为荣。三场紧张的考试结束后,各房考官开始忙碌的阅卷事宜。送到房官手里的试卷经历了三个过程,即先由弥封处糊名,再由誊录所用朱笔重抄一遍,最后由对读所校读。房官阅读的朱卷虽不是士子的亲笔,但与士子的墨卷完全无异,只是没有了名字。这一系列复杂过程的采取,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防止房官阅卷时徇私。
这天,张之洞去各房检查房官的阅卷,见各房官都极为认真,他很满意。来到第十三房时,房官请他坐下,拿出一份试卷对他说:这份卷子上错了一个字,但文章写得极好,卷子推荐还是不推荐?张之洞说,我看看。他坐在房官身旁将试卷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思索良久后说,从错这个字来说,卷子不宜推荐出房,但从文章来看,此子才识俱佳,实为难得。十年寒窗,三更灯火,熬进贡院不容易,错字出于疏忽,而文章能达到这一步却难,我看还是推荐出房。有副主考作主,房官大胆将这份试卷推了上去。在最后审定时,张之洞又向正主考张光禄陈述了这个看法,张光禄亦同意。就这样,这份卷子被列为前茅,到张榜填名时才知道出自桐庐袁昶之手。袁昶向房师谢恩时,房师把这个过程讲给了门生听。袁昶对张之洞感激不已,在他面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当下,袁昶匆匆将徐致祥的抄件和上谕看完一遍后,第一个想法是,应尽可能地帮恩师一把!
他定了定神,对刘坤一说:“不知岘帅要向职道垂询什么?”
刘坤一说:“我和瑞方伯都住在江宁,对京师的事情较为隔膜,想问问你,徐致祥这个人,你熟悉吗?”
“职道认识。因为同是江南人,说起话来,彼此都觉得有亲切感。”
“这人怎样?是个谨慎的人,还是那种喜欢风闻奏事的人?”刘坤一盯着袁昶问。
袁昶心里想:这是个关键的问题,徐致祥的性情如何,显然关系着这份参折的分量轻重。他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