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张之洞资助的《强学报》,竟然以“孔子卒后”纪年
张之洞气犹未消:“海州煤矿我早就盘算好了,由海州衙门来办,先由江宁藩库拨三十万作开办费,今后所有收入都归官府,难道不强过他的每年二十万?”
汪康年指着凌吏目介绍道:“这是香帅派来的凌吏目。”
昨天下午蒯光典到督署来说,康有为此次到江宁,是前来寻求支助的,希望能对他在上海筹建强学分会予以支援。
接连两个晚上,张之洞都在阅读康有为的四份奏折和部分诗文,翻看他的那两部引起轩然大波的著作。张之洞在心里反复掂量着康有为。这无疑是一个奇才,无论是为学还是做事,都有大过人之处。若生在太平盛世,一心一意治学,或许能达到郑玄、孔颖达那样的成就;一心一意做事,也或许可能获得王安石、张居正那样的功业。他现在既要为学又要做事,既想做圣贤又想做英雄,这颗心真是大得很哩!
这几句话顶得凌吏目无言以对。他在官场里混了半辈子,从不见哪一个官员敢顶抗上司。不管此人的官衔有多高,比他官大的人说的话他就得听。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官场的规矩。一个工部主事,充其量不过六品,张大帅乃正二品的总督大人,这中间不知隔了几重天!凌吏目还是头次遇到这样的角色,他为官场规矩遭此破坏而愤愤不平。“康先生,我也不同你辩什么有孔子无孔子的理论,我只是奉张制台的命令来通知你,你不要再说什么空话,下期的《强学报》必须去掉‘孔子卒后’那一行字。否则,张制台将断绝对你们的支助!”
张之洞说:“你认识叔峤?”
汪康年随即走前一步,向康有为抱拳:“我对康先生仰慕已久,你的大著和几道上皇上书我都拜读过,早想结识,只是无缘。昨天我听说康先生还会来督署,便请香帅带我一起来见面,今日如愿得见,快慰平生。”
康有为虽有南海圣人之称,但张之洞从他年轻时离家出走,类似癫迷的独居经历,和四处趋拜京师权贵乞求奧援的行为来看,特别是从他不惜歪曲孔子编造历史来为自己的学说寻求根据,又肆意诋毁古文经学,粗暴武断地对待前人来看,这个人的品性大有可质疑之处。
“有点哕里哕嗦的,有个光绪二十一年就可以了,不要再加什么孔子卒后。”
“那就好。”张之洞指了指汪康年说,“我还要给你安排一个助手,就是这位汪康年汪穰卿。他能支持你们的事业,相信你们会合作得好的。”
张之洞要康有为谈谈自己的经历。康有为便将他的身世、求学过程及对国事的思考,特别将自己创办万木草堂及在京师拜谒各位大臣请代递奏折的事详细地叙说了一遍。张之洞很少插话,梁鼎芬一直没有做声,连一向喜插科打诨好表现的辜鸿铭也几乎没有讲话,大家都被康有为二十多年来为寻找中国的富强之路,所作出的辛苦探索和艰苦力行深深吸住。
在通常的情况下,像康有为这种官阶很低的客人,张之洞当然不会容许他过问公务,但一来康有为在张之洞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二来刚才这几句恭维话也让他高兴,遂道:“你要说什么话,说吧!”
“听说直隶总督王文韶、在小站练兵的袁世凯都捐了五千两,还有两位领兵的将领聂士成和宋庆也各捐了两千两,李鸿章也准备捐两千两,他们还不要哩!”
身为两江之主,列名为康有为所办的强学分会的第一号发起人,更是大为不妥。张之洞忙亲笔写了一封短函,申明两点:一从章程中删去“以孔子经术为本”数宇,二是将他的名字从发起人中划去。为着郑重,派梁鼎芬坐小火轮专程去上海张园。
从德才学识四方面来鉴衡,此人才与识都属海内罕见,学也不乏,只是它的路子有些偏,不能总是正学,至于德嘛,张之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康有为说:“叔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