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张之洞资助的《强学报》,竟然以“孔子卒后”纪年
个忠义热血之士,我与他见过多次面,对国事的看法几乎完全一致。京师强学会开会,他也去听过,对我们组会办报,他都极为赞同。”
凌吏目来到上海张园,找到了汪康年。汪康年听了凌吏目的传达后,十分委屈地说:“康有为这个人极不好相处,专横霸道,根本听不进我的意见。他坚持要在光绪年号之前冠以孔子纪年,说这是对孔子的尊崇。我几次说过,这太骇人听闻,恐授人以柄。他就是不听。”
“顺天下之人心,发天下之民气,合天下之知以为知,取天下之才以为才。”
凌吏目不开口了。
“四叔,您看看这个。”大根将一本石印的薄册子交给张之洞。
“我见香帅正在想事,怕打扰了您,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先走了。”
张之洞一边细听康有为的浓厚粤音的京腔,一边端视着康有为的面庞五官、神态表情,心里在慢慢琢磨着,眼前这个暴得大名的广东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翌日午后,张之洞和康有为在西花厅第三次会面。康有为将所有奏折及部分诗文和两部书都带了来,当面呈给张之洞。张之洞问了问康有为这次到江南来的目的。康有为将准备在上海创办强学分会和办报的事说了一遍。张之洞说:“我今天下午有几件急务要办,不能跟你多谈了。你给我的这些文章和书,我也得好好看看。明天、后天你都不要来了,大后天再来,我和你再好好聊聊。”
张之洞笑了笑:“模样也很一般,年纪比你大不了两三岁,与你的区别是你有四只眼,他只有两只眼。”
“我去!”汪康年坚定地表态。
“你这个脑子倒是鬼精灵的。”张之洞笑了起来。“那就派你去如何?”
康有为漫然应了一声。
一会儿,凌吏目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垂手侍立。
康还将张之洞作为发起人的第一名列人,也不事先请示。信函里还夹了一份《强学会章程》的抄件。
张之洞勃然变色道:“怎么冤枉了他,他的禀帖里夹了一张二十万银票,这不是存心要贿赂我吗?他把我张某人看成什么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话对张之洞来说,都有于心戚戚然之感,尤其谈割地赔款那一段,更是深得张之洞的心。“以赔款改充军费”简直与自己不谋而合,所见略同。至于“割地之事小,亡国之事大”、“可弃台民,则可弃我”、“自弃其民,国于亡也”这些话,更令张之洞拍案叫绝。他虽然反对割地赔款,却没有用这样的语言予以表达,不是因为身为国家大员,不可以说这样尖刻的话,而是没有认识得这样的深刻透彻,这样的入木三分!自诩天下奏疏第一的前清流名士,在这样的折子面前,也有点自愧不如、后生可畏之感。
这些年来,杨锐在京师一直与张之洞的长子仁权有密切的联系,也常常会有信件给张之洞。他在内阁任中书期间,因修《会典》有功,已晋升为正六品的侍读。朝廷上的一些事情,京师里的传闻,他常会在信中向张之洞作些汇报。
在三次与康有为的面谈和翻阅这些文字之后,张之洞对大清立国以来所仅见的这位公车首领有了较为清醒的看法。
张之洞陷于深沉的考虑中。正在这时,有一个人轻轻推开签押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函放在书案上,转身走出房间。张之洞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桌上摆的信函:原来这正是康有为讲的杨锐托他带的信。张之洞急忙拆开封函,取出信来。
“你给我立即出发,乘坐小火轮到上海张园,先找到汪康年,问他知不知道这事。然后再和他一起去向康有为传达我的指令,火速将这一期创刊号封存销毁,下一期不能再有‘孔子卒后’这一行字,若坚持不改变,我将查封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