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之洞以钦差之礼接待梁启超
个牛鼻子便是我的维新主张。我凭此才能振起文章的格调,引起海内官场士林的刮目相看。诸公若也抓住这个牛鼻子,同样也可以写出横空出世的文章来的。”
梁鼎芬摆出一副两湖书院的山长神态说:“气者,文之帅。卓如老弟说的维新主张,其实就是他所仗的气。他这种气势,别人尚未得到,故他的文章能超过别人。”
“节庵说得不错。”说诗论文本是张之洞的爱好,昔日学政的派头又出来了。“做文章,遣词造句是第二位,有无气势才是第一位。若气势相当,词句佳者又得上风。卓如的文章胜过乃师康有为,不在气势而在词句上。卓如的词句设譬形象贴切,可触可感,用字讲究声调,琅琅上口,让人读来趣味盎然。还有一点,卓如的文章往往能将深刻的道理化为通俗易懂的文字,这就叫深入浅出。卓如呀,文章做到你这个份上,连我这个老学台都要服气了。”
梁启超忙说:“香帅文章,海内早有定评,小于哪里比得上。”
陈念扔说:“梁先生,你是后来居上!”
梁启超忙说:“不敢,不敢!”
“你的老师不大好!”张之洞表情严肃地说,“他太自以为是,又爱玩弄点小手腕。最不好的是,他篡改孔子,把自己的臆测强加在孔子的头上。这种做学问的态度不老实。”
张之洞这番话真使梁启超太为难了。他十分敬重自己的老师,老师的脾气虽有点犟,但这也正是老师的认真。老师的两本大著也确有臆测的成分在内,但老师不是经学家在做考据,而是借圣人的大名在行维新,其作用比死板的学究书要高百倍千倍。但面对着张之洞这副正经神情,他又不好去为老师辩说。一向能言善语的梁启超嗫嚅着,正思用一个两全其美的良法来解此困窘,突然大根走了进来,附在张之洞的身边轻轻地说:“四叔,婚礼仪式就要开始了,婶子们和仁树都急着等你去主持。”
张之洞拍了拍脑门笑道:“你看你四叔老成什么样子,连仁树的婚礼都给忘记了。”
转过脸对梁启超说:“今天老夫的侄儿结婚,我现在得过去为他主持婚礼,我过会儿再来。晚上,你的本家要设宴款待你,我们都来做陪客。”
梁启超这才想起门房早就说过此事,因为自己贸然相访,把衙门原来的安排给打乱了,还害得张大帅陪着聊了这长的天,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忙起身说:“小于罪过,罪过。”
“侄儿结婚是喜事,你来督署也是喜事!”说着起身,招呼陈念礽;“你也和我一同去,你这个做姐夫的也不能缺席。”
待张之洞走出门外,梁鼎芬十分激动地对梁启超说:“香帅对你真可谓礼遇之至,比之于古时的陈蕃设榻待徐穉,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启超也的确感觉到张之洞在以国士之礼待他,心中充满对这位实力人物的感戴。这次到湖广来是对的,维新变革没有实力人物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真正的实力人物并不是京师那些王公大臣,而是眼下活跃政坛的几个督抚。他为老师没有与张之洞相处好而感到惋惜,要为老师把这个过失补救过来。
没有张之洞坐在这里,仿佛脖子上的枷锁给解去了似的,那些平素畏惧总督威严的官吏和与总督关系较疏的一些幕友们,这时纷纷毫无顾忌地和梁启超聊起天来。有的问万木草堂的情况,有的问乙未年公车上书的内幕,有的问康有为的三世之说除《公羊传》外还有没有别的依据。梁启超是个没有城府的年轻人,很乐意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遂有问必答,一点也不含糊遮掩。众人都很喜欢这个见多识广、豁达爽直的青年才俊。
大约过了个把小时,张之洞又身穿便服进了会客室,一落座便对梁启超说:“你在《时务报》上说的一句话,老夫很赞赏。”
梁启超问:“不知是哪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