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陈衍献计:用海军大臣作钓饵,诱出“保亥”的枕头风
送走载沣后,陈衍、辜鸿铭、仁权都围着张之洞,听他说谈话的情况。
仁权说:“依我看,父亲的话,醇王不一定都听到心里去了。毕竟他的那些急于掌权的兄弟,对他的影响更大。”
辜鸿铭说:“我的直觉,袁世凯这个人是个大伪君子、大奸臣,实在该杀,不值得惋惜。”
张之洞说:“这不是袁世凯个人的事,这一股邪风,我身力相国,不能坐视不理。”
陈衍坐在一旁不开口,张之洞问他:“石遗,依你看,袁世凯的八字怎么样?”
陈衍说:“我看他很险。大公子的话很有道理,在老相国与洵贝勒、涛贝勒之间,摄政王很有可能倒向自家兄弟那一边。”
张之洞生气地说:“摄政王若这样做,朝政便不可收拾了,我不如回南皮养老去!”
陈衍说:“我倒有个主意,但手段并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所以我要先问问相国,袁世凯是不是一定要救,若可救可不救,我也就不说了。”
辜鸿铭天生沉不住气,急道:“陈石遗,你有什么好主意就明说,还要问相国什么。相国当然是愿救袁世凯,不然也不会和摄政王磨半天嘴皮子了。”
张之洞也笑道:“石遗大概用的是阴谋诡计,不然何须吞吞吐吐的。你说吧,再怎么不光明,在这里说也不要紧。”
陈衍说:“大公子的话绐我以启发。摄政王怕他的两个弟弟,若两个弟弟不知天高地厚,坚持要杀袁世凯的话,摄政王便有可能顾不得老相国了。但我也听说,摄政王惧内,他的福晋是个有名的河东吼。倘若他的福晋也说出老相国这番话来。他就很有可能听进去了。我是怕老相国听了生气,才不敢说。无奈大清国只有这样一个不中用的摄政王,我才出此下策。”
张之洞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太不光明磊落的主意。女人爱吹枕头风,男人易听枕边话,自古皆然。”
仁权说:“既如此,陈先生你就说下去。这条计策的关键,是要摄政王的福晋愿意那样说。”
“是的。大公子说得对,这事的关键在如何使福晋愿意替袁世凯说话。我的思考线索是这样的。”陈衍摸着下巴上的短须,不紧不慢地说,“摄政王的福晋瓜尔佳氏是荣禄的女儿,瓜尔佳氏有很强的干政欲望,也想学老佛爷样当大清的家,对娘家势力很重视。她的哥哥长麟想当海军大臣,洵贝勒也想当,二人之间发生了冲突。瓜尔佳氏站在娘家一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现在让人去见长麟,说大家都支持他做海军大臣,条件是不杀袁世凯。让长麟去跟瓜尔佳氏说,再由瓜尔佳氏为着哥哥的海军大臣,在载沣面前说好话。如此,事情就成了。”
辜鸿铭说:“你这里又有一个难题,谁去见长麟呢了据说此人极不好打交道。他做了个水师翼长,架子就大得不得了,现在又升为国舅,更不可一世了。”
陈衍笑着说:“当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去见他,这个人我也想好了,他就是鹿中堂!”
“鹿中堂!”辜鸿铭、仁权差不多同时一惊。
“为什么鹿中堂最合适,你们听我说。”陈衍慢悠悠地说,“当年,鹿中堂做陕西巡抚的时候,荣禄正做西安将军,一文一武,两人是同住一城的最高官员。两家相处得很好,时常走动。那时瓜尔佳氏还在娘家做女儿,长麟、长麓兄弟也还住在家里,遵父命常去鹿府,向鹿中堂请教诗文。长麟对鹿中堂甚是敬重。假若鹿中堂肯出面到长麟家里去一次,并答应他愿与老相国一道保举他做海军大臣,长麟一定会跟瓜尔佳氏去说的。何况,作为荣禄的长子,他一向与袁世凯也多有联系。一箭双雕,他会乐意的。”
辜鸿铭说:“长麟也不是海军大臣的人选,中国真正够资格做海军大臣的,只有我们福建人萨镇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