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黑牡丹两天不上南天楼。到了第三天，她问有没有符合那三个条件的，请亮相。等了许久。不见人上台。这时湘绮先生不慌不忙地走上去，对着大家自我介绍：王闿运，三十三岁，咸丰乙卯科举人。说罢，将黑牡丹所赠的那颗右猫儿眼拿出。全场立即惊呆了，人们向先生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赞赏的，有愤怒的。黑牡丹走过来，挽起先生的手，对众人说，这位先生正是我的如意郎君，今夜最后给大家唱一曲，谢谢各位这些年的捧场，明日起将息影山林，与这位先生结百年之好。这是三十年前一桩轰动广州的特大艳闻。有好事者作诗说：抚署一幕客，名动五羊城。也有的说：湘中一寒儒，势压八名府。后来，黑牡丹将那对猫儿眼变卖，先生用这笔钱在云湖桥老家重新建了一座大楼房，依然叫湘绮楼。”

    曾广钧得意地说：“还有哩，想不想听？”

    杨度说：“昨日游西山途中，断断续续地凑了一篇四言古风，还来不及推敲，正要请各位帮忙修正。”

    演珠率先赞扬，杨、夏也说好。曾广钧说：“我是一个十足的俗人，只能写这样的诗。午贻能够作禅吟，今日写一首送演珠上人。”

    夏寿田答：“湘绮先生今年六十三岁了，他前几年从四川回来，又在南昌教了一年书，此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湖南，先在长沙主持思贤讲舍，去年秋上去了衡州，直到现在仍在主持船山书院。晳子，你作何打算，是继续留京师，还是回归德？”

    “我老家八本堂里保留了这份奏折的底稿，先祖父在那上面画了十多个圈圈。那两句话是：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以翁同书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

    “喂，我说晳子呀，你干脆和午贻一道去拜湘绮先生为师。”曾广钧建议。

    大家看后都说好。杨度说：“一片天籁蕴禅机，自是出自无牵无碍之手，功名场中是作不出这种诗来的。”

    曾广钧说：“首先申明，我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算不得数，上不得谱传的。”

    “名士是不错，倾国怕是有点抬高了。”杨度斟酌着说。

    三人辞别演珠，走出碧云寺，再四处看看秋山野景，便下山回城了。一路上夏寿田心想：看不出来，晳子平时和大家一样说说笑笑，其实心中这份对国事的忧虑竟然如此沉甸！杨度很少再说话了，他的一颗心，经曾广钧的撩拨，早已飞向南国，飞到了那个曾经胸怀奇志而又风流不羁的一代名师身边！

    “浑然天成。”夏寿田赞道。

    “的确厉害。”曾广钧接着说，“它的厉害，体现在起草者深得参劾折的‘辣’字要诀。什么叫‘辣’？就是说，一句话说出来，令你无法反对，尽管你心里老大不愿意，你也得照他的去办。果然，这份折子送到太后的手里，她想看在翁心存的面子上保翁同书都保不了。因为这一保，显然就是因为他的门第鼎盛而瞻顾迁就。其他想保的大臣也一样地被将死了，只得干瞪眼而不能置一辞。翁同书终于被革职充军。李中堂也因此奏而深得先祖父的赏识。先祖父称赞他天资于公牍最相近，所拟奏咨函批，皆有大过人处，将来建树非凡，或竟青出于蓝亦未可知。所以后来叫他办淮军，又密保他为苏抚。”

    说罢不由大家分说，便命小沙弥拿来笔墨纸砚。演珠亲自摊开纸：“哪位先写？”

    突然，一个东西“扑”的一声掉到桌子上，把油灯震得昏昏闪闪的。瞬时间，那东西又从桌上蹦起，冲破窗纸，逃出屋外去了。

    夏寿田说：“莫卖弄关子了，你姑妄言之，我和晳子姑妄听之，谁还真的去考证个水落石出哩！”

    杨度和夏寿田一齐转眼望着被冲破了的窗纸，心里也很紧张。

    “天衣无缝。”杨度也赞道。

    “诗作得不错。”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