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虎陀禅师为信徒们开传法会
点头。
叔姬和仲瀛见夏寿田做出这副神态来,都悄悄地笑了。
叔姬打开诗文稿,一股特殊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略觉奇怪。看字迹,个个端正,行行整齐,她心里感谢不已。
叔姬说:“弟子听了吾师传这三关之法后,有所启发,试加以归纳。不知对不对,请吾师指点。”
叔姬超乎常人的颖悟力,杨度一向是知道的。他想让她来提炼一下也好,日后再对别人传法时便可简洁一点,遂鼓励道:“庄大士尽管说来。”
叔姬想了一下,说:“佛法有三义。心法即是佛法,此为第一义。无心无法即是佛法,此为第二义。无法之心,无心之法,即是佛法,此为第三义。如此三义皆为心法,又皆为佛法。故此弟子亦有一偈:佛佛传心法,无心亦无法。心心无法心,法法无心法。”
杨度听了心里一惊:叔姬果然非凡夫俗子。遂说:“庄大士三义归纳得好,此偈亦将为佛门名偈。”
刚才儿子的偈句没记下,不料女儿又凑出几句来,既像绕口令,又像打哑谜,李氏全然不懂。诚心拜了一世观音菩萨的老太太,觉得这种佛法太高深难懂了,她有点坐不住了,厨房里飘来饭香,她想应该过去帮媳妇摘菜洗菜了。
杨度端坐棉垫上,默默地数着念珠。念珠数过三遍之后,他开始说话了:“十方居士,红尘信徒,虎陀禅师今日在槐安胡同开设讲经堂,诸位于佛法和世事有不明之处尽管问来,本法师依超度众生之大经大法,一一给你们解惑破谜。”
叔姬木然接过,心里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相对无言多时,她才轻轻地说了句:“夏公子,我走后,你要多多保重。”
李氏听了这话,吓得一颗心直跳。她站起来对儿子说:“阿弥陀佛,造孽造孽,若是让佛祖听见,还不知要降下什么祸灾!你这佛法不要讲了,我也不听你的了。”
老太太边说边走出了讲经堂。
叔姬和午贻都笑了起来。杨度却无事一般,依旧微闭着眼睛,平心静气地数念珠。
夏寿田想起好友痴迷了二十余年的帝王之业,去了一趟庐山之后便如此彻底抛弃了,真让人难以理解,便有意诘难:“世人都说帝王之学最可贵,做成了可为将相。请问虎陀禅师,这佛门之学亦是一学,它比帝王之学若何?”
这时,叔姬又问话了:“虎陀禅师,照这样说来,世上也无所谓佛与佛法了,是吗?”
夏寿田追问:“大丈夫的气概表现在何处?”
夏寿田将两手拼命地从叔姬的手里挣脱出来,口里喃喃地说:“这没有什么,你不要介意,不要介意!你对我的情谊,我无法报答,我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的心意!”
杨度提高嗓门,一字一顿地念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尘埃即无物,无物即尘埃。”
杨度不假思索,随口答道:“我是禅中虎,心轮自在回。一生无解脱,万事不疑猜。我法双双灭,神通色色赅。一真为极乐,即此是如来。”
午贻语塞,再也提不出问了。叔姬接着上:“请问吾师,今日所传佛法为禅门何宗?”
杨度立即答:“正是这话。佛即凡夫,极其平常,人人可成,只须将一切妄念去掉,归到极平实的地步,便是成佛。学佛的最高一义,乃并圣念而去之,故达摩对梁武帝说廓然无圣,禅宗僧人们常说我不学佛,皆是这种意思。更有过激的甚至说,佛来,打杀喂狗!”
叔姬仔细地望了夏寿田一眼,说:“你近来脸色不太好看,哪里不舒服吗?”
“自我所创!”杨度大言荦荦地回答,“本法师精研各家各派,而后明白各家各派均不能真正解脱人生,遂取三论宗之中道二谛以明平等无对,取法相宗之诸法无我以明自由无习,取最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