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向前辈致敬
况这面包到了手里,一按还往下掉芝麻,简直太逼真了,也不知道侯先生当初是打哪儿弄来的小玩意儿。
琢磨到这儿,我就更说什么也不肯吃了。侯先生一看,明白自己的小把戏没机会得逞了,才像个顽童似的一撇嘴:“现在的小孩儿太精,都骗不着他们了。”说完自己哈哈大笑,玩儿的认真又兴高采烈,我受到他的感染,也跟着大笑,侯先生就拍拍我的头,说了一声:“好小子!”只是这么简单一句称呼,不知道为什么,那表情,那神态,我一直记着。
到了书房,于老师和侯先生开始对活,我在一边儿旁听学习,两个人很认真,不是上台,侯先生也表演的神采飞扬,他所塑造的人物之所以能够生动刻画,栩栩如生,在于台下这样的一点一滴。活对的很顺利,我们三人又接茬儿坐在书房里聊天儿,山南海北的神侃,听师爷讲他的收藏,再说说大家平日里的趣事,师爷好聊逗趣,表情极端丰富,透着亲切幽默,这一聊就感觉特别投缘,一晃儿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到了饭点儿,我们都饿了,侯先生这边儿聊的兴致正高,执意留我们吃饭,当即决定:“咱仨就在家里吃,我给你们弄个拿手的。”话音没落,人就奔厨房去了。
要说我师爷最拿手的是什么,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必须是炸酱面,而且是猪肉炸酱,上面汪着一层油,底下是自己炸的酱。经常的,他在家没事儿把酱炸好了,冰箱里一搁,保鲜膜一盖,上面油把酱和肉封住,冷藏着好长时间也坏不了。然后冰箱里全是备好了的面条,筋斗的面条不吃,必须搁锅里煮糟了,捞出来再拌上他的炸酱,最爱吃这个。我所有的师大爷,包括他的徒子徒孙,亲戚朋友,都知道,这么一个大艺术家,不爱吃山珍海味,就爱吃自己这个糟面条子拌炸酱。
果不其然,侯先生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炸酱来,表情十分得意:“来吧,现成的,咱今晚炸酱面!”按说我这是赶上了,师爷最拿手的炸酱面,可我一见这炸酱就皱眉头,于老师也犯了难,只好跟我师爷说:“这孩子是清真回族……”侯先生一拍脑袋,满脸的懊丧,直嚷嚷:“哎哟,孩子,我疏忽了,不过没关系,我单给你做个汆儿,你等着。”说话又奔了厨房,那关切劲儿,别提了。
我一看心里过意不去,赶紧跟着师爷去厨房帮忙,师爷还宽慰我:“孩子,你别着急,我有办法。”说着就打开冰柜,拿出俩只大虾,挑着眉毛,冲我乐,这俩大虾眼瞅一斤多一个,我赶忙接过来,按着师爷的指示,用盆儿把虾化冻,师爷那边儿热上锅,放上油,葱花儿炝锅一气呵成,再鞭好虾肉,佐上黄酱,一番热火朝天的忙叨,一道美味虾汆就做好了。
我们煮好面,三人边吃边聊,侯先生讲起他的收藏头头是道,我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美玉,手表都是师爷的珍爱,有时候也难免收到赝品,师爷一句:“收藏就是图个乐呵,喜欢,哪管那么多真真假假呢?”这话我听着,透着豁达。又聊了很久,依然意犹未尽,但看时间已晚,我和于老师起身和侯先生告辞,才一出门,于老师就跟我说:“孩子,你师爷从没有过,他是真喜欢你。”我当时还觉得于老师夸张,后来才知道,多少个徒弟徒孙去过师爷家,饭经常都自己找辙,更别提单做了,师爷喜欢我,真是格外厚待我。
人有时候就是爱屋及乌,侯先生喜欢我,也喜欢听我的活,德云社众多演员,他只看过我师父和我的专场。那还是有一回,我在德云社剧场,办了个个人相声专场,我师父那天在张一元剧场攒底表演。侯先生那晚没事儿过来看活,来了一打听情况,没奔张一元,直接就来了德云社。专场安排我是一段单口,一段对口《论捧逗》、然后传统相声《拴娃娃》,最后是《学四相》和李菁的底,我在台上演《拴娃娃》的时候,侯先生进来了,自己搬个凳子坐在上场门,俩胳膊架在椅子背上,倒坐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