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散记
直至最后接受洗礼。而这个村子也由起初的九户人,渐渐团聚到几十户。至于村里还有人信佛或者信东巴,神父也不格外排斥。而民国时期,连最高领袖都是教徒,自然也没有人再驱赶这些洋人。一切仿佛都在这个山谷里和谐起来,一如那些法兰西的葡萄,不择土地,同样在此酿出酒浆。
<er h3">八
默默是上海诗人,撒娇派的领军人物,著名诗歌活动家。他在上海有个书房,藏有近十万册书和几张床——据说床上睡过中国诗坛的半个江山及其情人,我便命名那里为“万人坑”。
我和吴老聊天时,他的老伴从山上扫松针背回大篓,他的媳妇在洗土豆,他的长子在挤牛奶——我第一次看见给黄牛挤奶。他的次子在为我们摘李子。从雪山飘过来的云又飘到山外,从雪山流下来的河又流向天外。我们在这里来而复去,我们在人世间来而复去,我们都这样过着日复一日,我们的幸福何曾大于他们的幸福——他们在他们的神之庇佑下,欢乐而自足。
从吴家到教堂约两公里,整个村子也就沿江散居着,不到百户人家。村中有藏、纳西、傈僳、白、回、汉等多个民族,以藏为主,通用的是藏语。信天主教的占九十多户,信藏传佛教的有几户;东巴教由于信众少,在“文革”中被基本打压,现在难以恢复。有一两家的家人分别信天主和佛教,却也互不相涉,可以和谐共处。
大家大笑,好主意,可谁愿来扮演那个可怜的司机呢?
但无论耶稣还是佛陀,都不能保证人间没有乱世。50年代初,这里最后一个会说藏语的神父接到了驱逐令,他必须像他世纪初的前辈们那样,匆匆撤离这块他已经倾注无限感情的土地。淳朴的村民不谙世道的颜色,牵马相送,茫茫雪山上留下乱离的蹄痕,很快又被新一场深雪覆盖。
德钦县城就在梅里雪山下的夹皮沟里,远远望去只有一条街,进城看还是一条。倾斜40度左右,很陡,长不过一公里,两头分了几个岔而已。我们被安排住进彩虹大酒店,范稳是本省的名人,他写的长篇《水乳大地》,正是以这里为背景的,所以和这里朝野皆熟。
我们今天仍然可以看到,这个所谓文明世界的基本冲突,依旧还是宗教的冲突。连同同一教里的不同派系,彼此也打得一塌糊涂,更不要说横跨欧亚大陆的两种完全无关的宗教。当年的罗马教廷在最初了解到西藏这块神秘大地及其密宗信仰后,决心要再次东征,将自己的一神论推广普及到他们眼中的蛮荒之地。他们从各国招募志愿者(神职人员),送到打箭炉(康定)培训,学习汉语和藏语及礼俗,然后从川滇两路出发,一站站地设堂传教,向拉萨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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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报酬,但给这个村小和边城,带去了许多新的东西。在这里,他和扎西及伦布等人一起,组织了卡瓦格博文化社,至今还坚持着活动。2004年他进城为孩子们买粉笔,搭便车回校时,车翻进了澜沧江。藏民们自发地沿江寻找,江边上插满了经幡,孩子们哭红了眼睛,他却连尸体也交付了急流。
我们五个男人,分住三间房,其中必有一间多出一张床,正好可以安置财鱼。但问题是谁去当这个驴友,谁敢冒这个风险——要么独占春色,要么备受熬煎,这实在是个赌局,因为这不是可以事先和财鱼商量好的问题。
大家喝得兴起,吴老又自告奋勇地拿出他的毒蜂青稞酒,也是自家秘制,说是可治疗风湿。酒中泡了半瓶牛角蜂,许多人皆平生未见,嚷着要倒出来看看。我是深知此物厉害的,吴老却带头生吃起来。温老大等也跟着大嚼,吴老婆婆在一边着急,要老头子教大家掐去毒针后再吃,果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