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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西湖


    白白胖胖的女人,开眉笑眼,认识十几年了,没见过她发脾气,成天慢悠悠的,伺候花花草草很来劲。这个别墅区里的园子,数她家的最漂亮。经常说,在她眼里老任就是一根狗尾巴草,养你你不见得长多好,不养你你满地都是。

    老任在外面胡来,喝多了经常拉着姑娘的小手,问:“要把我比植物,你说我是哪儿一样?”人家哪儿知道他什么意思,拼命往贵重树种上招呼,松柏梅竹都当过,最离谱的是那个读了几本书,硬说他是紫檀花梨。老任乐得在夜总会的沙发上滚,跟沈庆平说:“我操,我要像花梨,还做什么生意啊,直接把自个卖了不是划算得多。”

    站起来一声吼:“老子就是一根狗尾巴草,狗尾巴草。”

    晃晃悠悠走了。回家听他老婆念叨今年玫瑰种子好,兰花就不怎么样,门口那两盆子铁树,你开不开花倒是吱一声啊。听得修身养性的。

    沈庆平不是不羡慕。

    江南早春夜晚,凉飕飕天青如水,致寒裹紧自己的外套,后悔没有带一件毛衣随身——但也没有想过,在杭州度假,会有凌晨三点出门的时候。

    和庆平通完电话,她细细洗了澡,上床睡下,留床头柜上一点点灯,黄凝凝地照着,窗里窗外,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致寒尽量伸展开身体,调和呼吸,走了一天,肌肉都很疲累,不知道为什么,直耗到半夜,都不见半点睡意来访。

    她眼睛睁了又闭,从来不择床的人,偏生这一刻觉得身下床褥无一寸顺心,折腾了半日,终于爬了起来。

    坐在床沿她一字一句想沈庆平电话里的言辞,这样衷情倾诉,是初相识那两年常常有的,不知从几时起便淡了,谁也不觉得惋惜,自然本就是真理。再度突兀而来,不是他有什么事,就是他知道了她的什么事。

    “无论你做过什么事,无论发生什么事。”范围多大,不可限量。

    最有威力的言语,都不可以只从字面上解释。这是不是常识?

    站起身一件件穿衣服,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她一张脸线条柔和,五官精致,两线黑眉弯弯的,眉峰那里偏有棱角,眼角斜斜飞上去。半夜三更,眼色都水影盈盈。说是奔四的光景,年华应该只剩尾巴,但比黄金还贵的护肤品和会员制度的美容院,还是不惜余力起到了牵制敌人的作用。

    关伯第一次见她,对沈庆平说她外柔内刚,大旺之相,桃花带官印,最得男贵人欢心,但心思过密,福寿不能两全,终要折一样。

    关伯是台湾人,精通面相,紫微斗数尤有造诣。专行走达官贵人圈子,人人尊礼有加。他却和沈庆平格外投缘,其时庆平初初恋上致寒,闻言慌了神,急忙请关伯设法化解,被致寒一句话挡了下来,说:“既然如此,我当然是长命百岁。”

    她却从不觉得自己有福。

    看了自己半天,致寒叹口气,出了门,准备找个什么地方权当消遣。

    一走到酒店前台,偏巧,劈头竟然又撞上了乔樵,不知道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浑然无视周致寒,直端端进去了,是致寒一叠声喊他:“乔樵,乔樵!”

    喊了许多声,他才反应过来,瞪了周致寒好久,说:“哦,是你啊。”

    致寒看这孩子脸通红,额上青筋直跳,眼神茫然,忙过去拉住他胳膊,说:“你怎么了,小珊呢?”

    他挤出一点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不知道。”

    手臂挥舞了一下,不知想驱赶什么,摇摇头又往里走。

    周致寒一把把他扯回来,沉下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怒自威,乔樵一愣,看了她半天,垂下头来,轻轻说:“我们吵架了。”

    致寒松口气,“吵架有什么关系,谁跟谁不吵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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