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西湖
却不多,一笑两个酒窝儿,很是可爱。
沈庆平苦笑,“细枝末节你都记得清楚,妈的,色狼本性不改。”
老任不服气,“谁色狼,我又没让她大肚子。哎,你准备怎么办?”
见沈庆平不出声,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别心事重重的。怀了就生呗,致寒那里,你先瞒住,真瞒不住了再好好哄哄她。”
大家都是现实主义者,对情形估算得很清楚,“她三十几岁的人了,就算生气,能走到哪里去?你一把年纪也该有个孩子了。”
沈庆平看他一眼,“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
老任急了,“那你愁眉苦脸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这孩子你不想要,犯得着跟我说吗?又不是第一次玩出火。”
又不是第一次玩出火,又不是他一个人玩出火,惯例是给笔不大不小的钱,女人自己去把首尾收拾干净。沈庆平比别人还多一分自在,他毕竟没结婚,不想要就是真的不想要,连借口都懒得找。
要说致寒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假的。唯一有一次发作,她不声不响搬了走。他起初像一只出了樊笼的野狗一样疯玩,过一段时间,回到变得像狗窝一样的家,四壁静寂,明明没有心事,却夜夜睡不着。最后服了,作低伏小,破釜沉舟去求回来。回来后,庆平有时候觉得,她大概是从此懒得管,或者根本不愿管了,蛛丝马迹比红绿灯还闪亮,她偏连眼都不转过去,自顾自生活。
这到底是彻悟还是绝望,沈庆平不是太清楚。
他想了半天,反问一句:“生下来?”
老任唯恐天下不乱,“生!我三个儿子了还想生个女儿呢,你屁都没一个还不生。”
生下来,有什么难的?说沈庆平真的很喜欢孩子,不见得。可是一把年纪,当周围人人都谈儿论女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痒痒。
胡蔚,是真年轻,也可能真的没有出来走过,和他在一起倒不曾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反反复复只会说,要他对她好。偶尔天真,说要结婚,毕业后就结婚好不好,一遍遍这样问。
他不知道该失笑还是发愁,对着胡蔚美丽的脸一看再看,无言以对。心里想,奇怪,哪里有二十岁的漂亮女生想结婚的?周致寒都不提这件事。
结婚。他很多年前结过一次,很快就离了。两个人相对两相厌,对久了简直是人间酷刑。
和许多女人厮混过,后来和周致寒在一起,有两年功夫,他爱她爱得发疯。那时是事业上升期,忙到连水都尽量不喝,免得要上洗手间。但每天要见她,清早就清早,半夜就半夜,最神经的时候一天发了一百条短信——一个大老爷们儿,周围的朋友都笑他。不敢当面笑,背后议论纷纷,说这回沈庆平破了金身,被逼娼为良了。
要是致寒肯为他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沈庆平想不出世上还有比这更乐的事。
那时候,周致寒要他干什么,他都会去干,不要说结婚,就是含笑饮砒霜也干,反正还能去洗胃不是。
可惜她不肯。
有过一次,她毅然决然去了医院,陪都没有叫他陪,问都没有问过他要不要。若不是许臻恰好开车经过医院门口看到她的车,沈庆平估计自己终生都会被蒙在鼓里。
那几天厨房里总是煲着乌鸡汤,当归枸杞黑豆,袅袅的药材余味萦绕一屋子。阿姨按周致寒的嘱咐,把燕窝放在早餐桌上给她补身体。两人强作镇定,根本谈都不谈起这件事。唯独有一天沈庆平半夜醒来,发现周致寒站在洗手间里,无声无息地抱着双臂,肩膀微微地一耸一耸,不知是不是哭,那一刻他觉得满天颜色都是灰的,心很冷。
送老任回了家,果然任太太还在看电视,迎出来在门口对庆平点了点头,说:“今天这么早?老任,你车停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