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如尘
是梦见自己去饭局,大家都吃鱼翅捞饭。
周致寒吃鱼翅捞饭很奇怪,她真的只吃饭,里面的鱼翅,一根根挑出来,碰都不去碰。
当然也不要浪费,于是就挑给沈庆平。
后来一旦遇到这道食物,沈庆平就先把她的碗拿过来,光舀出汤汁来拌饭,滴上醋,再交回给周致寒放心吃。
熟人都懒得理他们,不认识的就会偷眼看。
沈庆平是大男人,表现出这样心细如发,外人其实看起来是奇怪的。
十年如一日,他习惯了。
烧鹅周致寒喜欢吃皮,虾饺要吃里面那只虾,秋天吃螃蟹,光咬公螃蟹的那口膏,最肥满的部分吞下,其他都不要了。男人跟在后面清场,实在吃不下才算了。
她在沈庆平面前大张旗鼓挥洒自己的骄纵。
他做过什么都好。
到头来,她还是想他对她其实好。
订去广州的机票,她打电话给谭卫文商量:“下个礼拜六上午的,头等舱好难订,飞五个小时,好久,怕你太辛苦。”
他说好,然后说,这种事情以后不需要问我,你做主即可。
致寒很乖巧地急忙挂电话。
就在那天晚上,她再次梦到自己去吃鱼翅捞饭,忽然身边人坐起来,她的依偎姿势略微落了一个空,迷迷糊糊说:“庆平,你干嘛呢。”
那个名字从唇边一出来,她立刻一激灵,如同三九天一盆雪水自头而下,醒得一清二白,保持着原来的睡觉姿势,却发觉自己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谭卫文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只是拍拍致寒,去了洗手间,回来照常睡下。
但临到去广州的前一天晚上,他对致寒说:“我有点事要和你谈一谈。”
口气很严肃。
致寒楞了一下,答应了,自己先去坐在书房里,很微妙的,有点战战兢兢。
已经是十月了,北方开始冷,窗外是一早面无表情的夜色,暖气还没有开始供,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卫衣,拖鞋和家常裤子,乌云长发挽起来,点妆未上——自从到沈阳,除非要跟谭卫文出去,否则她久久不化妆。
脸黄黄的,吃再多燕窝都不顶用,适才在浴室,洗手都低头,懒得看自己。
她有时候会想谭卫文是不是上一辈子欠自己很多钱,这一辈子要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来遇到,偿还。
否则实在无以解释。
以他的身家背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女人。
坐了十分钟,男人进来,坐在她对面,清清嗓子。
说:“我想把婚结了。”
周致寒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跟谁。”
把谭卫文害得笑起来,摆摆手:“可供选择的人不多,要不就是你,要不就是郑平。”
郑平是他的司机,四十多岁一个老爷们。致寒跟着笑,有点尴尬。
想表现出喜悦,却提不起那一点心气,悬在胸臆间,恍如脱身物外,看他人绸缪那么疏离。
谭卫文明察秋毫,静静看着她,须臾低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没关系。”
致寒尽力笑得明朗,自己提醒自己该起身过去,和男人靠得近一些,这是应当两情相悦的时候。
可惜身与心为仇。
她只是说:“我当然愿意。”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清淡。
一面在想,像谭卫文那么聪明,那么霸道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其实不愿意,只是没有立场和胆量拒绝。
他怎么会纵容这样不受控制的局面存在。
此时便听到谭卫文轻轻说:“不用勉强。”
他八风不动,可是不怒自威:“要是真的想结婚,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