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皆孽
骄矜身份可用,肆意挥霍自己志得意满的青春,以及一笔数字不菲的私房。
但是她没有。
如果世界上少几个但是,大家的生活本来都可以顺遂得多。
她推沈庆平出门,冷冷丢下一句话说她要考虑一下条件。
然后她打电话叫王静宜过来,两个年龄加起来只有四十来岁的女孩子抱头痛哭。
擦干眼泪,出身贫寒的静宜比她更快接受现实,开始谋划要提什么条件,一百万?两百万?一套房子再加一百万?
沈庆平到底身家多少,要一百万两百万到底算不算多,他是不是真的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静宜帮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分析来分析去,没有定论。
整个过程中,胡蔚一直呆呆坐着,摸着肚子里已经和母亲微弱互动的孩子,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数十天后她直接上写字楼找到沈庆平,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去,走过公司大办公室时,所有人都望着她,还有她的肚子。
不但没有瘪下去,反而越见鼓胀。这数十天中,她人间蒸发,不知道躲到何处,任沈庆平如何联系,都是枉然。
她给沈庆平看从医院拿回来的胎儿照片,小东西发育良好,状态上佳,很给妈妈争气。
她的眼睛像要喷火一般看着他。
一字一顿说:“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沈庆平当时的样子,好象瞬时间被霹雳劈了,看到自己肝脑涂地涂出一朵花来。
两人在那里坐着,气氛好象死了人或者将要死人一样凝重。
许久许久许久。
沈庆平点了头。
“生下来吧。”
胡蔚紧紧看着他,直到看出来他不是敷衍。
欢呼一声,扑上拥抱他,被沈庆平拦回来了。
“蔚蔚,我愿意要这个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我不会结婚。”
经历这么多曲曲折折。
胡蔚到今日,再次想起当时那句话。
彼时她沉浸在行险得手的喜悦,把这表白当作是男人下意识的一个反击。
等领会到其中的斩钉截铁,一切为时已晚。
如果她真正有什么是应当对沈庆平痛恨的。
那就是他从来没有用非常明确的方式,使她真正了解他。
现在,沈庆平看着胡蔚,一口精气神塌软下去的神情,于心不忍。
他走过去,将她额前头发抚起,别到耳后。
“下一年,宝宝去幼儿园全托,你就回去美院,把书读完。”
“我老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走。”
他再度抬起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一下,摸到满掌心的泪水。
无声无息的哭泣与号啕大哭相比,蕴含着更多的绝望。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胡蔚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带着哽咽的声音,带着突如其来的平静。
“庆平,你爱过我吗。”
沈庆平沉默了许久,轻轻说:“聪明人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走回书桌去坐下,调暗阅读灯的光,那本书在他手心里躺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真的读。
胡蔚站了一阵,悄悄走出去,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怀孕生女之后她从前的裙子裤子都太小,挂在衣柜里统统都不过一种纪念,之后买的图方便,一色是宽松舒适的运动系列,她学艺术出身,品味甚好,对Y-3的设计感情有独钟,十件单品里面有九件是出自这个品牌。
穿了贴身的灰色长裤,白色运动上衣和短外套,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开车出去,一面看手机里的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