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01年,大学再见
麻烦你把门帮我关上。”
何小兵跟着老头儿进了房间,这套房子位于一个90年代初建成的小区里,客厅很大,阳光明媚,有三个卧室,屋里的陈设很简朴,除了唱片就是书,和一些不值钱的工艺品。地上趴着一只猫,正用慵懒的眼神看着何小兵,见到陌生人既不站起来迎接,也不仓皇跑掉。
“请坐。”老头儿和蔼地说,“喝点儿什么?”
“什么都行。”何小兵立即改口,“什么都不用,我就是想见您一面,聊几句。”
老头儿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弄点儿水来。”说完进了厨房。
何小兵借这个机会,放肆地把房间看了个遍,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试图发现一些老头儿的徒弟——那些摇滚前辈们留下的痕迹,但是除了一些中老年人才用的东西外,比如毛笔、砚台、痒痒挠儿等,什么都没有。
老头儿泡了两杯茶,一杯端给何小兵:“我不抽烟,所以没备烟,你要是带烟了,就自己抽吧。”
老头儿的生活跟何小兵预想的截然不同,何小兵敲门的时候还在设想进门后会看见怎么一幅场景,万万没有想过看到的会是这样,这种反差,让事先准备好的何小兵无从适应,拘谨起来。
何小兵不知道该怎么铺垫,只好开门见山:“听说不少有名的吉他手都是您的徒弟,我也想跟您学琴。”
老头儿喝着茶说:“我岁数大了,很少再教学生了。”
何小兵说:“我听说了,但是我想,教几个学生也不会太麻烦吧,所以想问问您能不能破个例呢?”
老头儿说:“不是麻不麻烦的事儿,是我不会教了。”
“您谦虚,那么多牛B吉他手都是您带出来的,您怎么会不会教了呢!”何小兵试图说服老头儿出山。
老头儿说:“三年前我带了一拨学琴的孩子,不到半年,他们陆续离开我,嫌我教得不好,我发现教不了现在的孩子了。”
何小兵说:“您再怎么说,我也没法相信,毕竟您教出那么多成功的案例。”
老头儿说:“即使你跟我学了琴,也很难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何小兵说:“您还没听我弹呢,怎么就知道很难?”
“我不是说你比别人笨多少,即使我的那批弹出来的学生,现在学琴的话,也弹不出来。”老头儿说。
“为什么啊?”何小兵并不相信。
“时代、环境,都变了,弹一手好琴并不那么重要了。”老头儿说。
“怎么不重要啊,我觉得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了。”何小兵说。
老头儿放下茶杯问道:“你为什么要弹琴?”
何小兵一愣,想了想说:“我也没想过为什么,就是觉得我应该弹吉他,而不是干别的。”
老头儿我说:“你喜欢演奏吗?”
“您说的演奏是不是就是指弹吉他?”何小兵说,“肯定是喜欢,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死皮赖脸地往您这儿跑。”他试图让老头儿看到自己的诚意。
老头儿说:“我是说,你是喜欢弹吉他这事本身,还是弹吉他之外的什么?”
何小兵顿了顿,说:“我应该是更喜欢您说的第二种感觉,其实弹吉他本身没什么意思,但是当弹起来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说什么,不弹的时候没这种感觉,所以我才要弹吉他。”
老头儿问何小兵:“你多大了?”
何小兵说:“快二十一了。”
老头儿说:“上什么学呢?”
何小兵说:“大学,不想上了。就想好好学吉他。”
老头儿说:“你觉得上学妨碍你弹吉他了吗?”
何小兵说:“说妨碍也妨碍,说不妨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