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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人杳双忘
边上,我看着你微笑的侧影,看着你的美,脆弱,愉悦,和无力。我知道,属于你与我的一生,已然完尽。

    所有的执着,贪恋,不甘,在于我们本来就不完美。守候数量有限的柴薪,观望火焰。你知道余烬冷清。你知道黑夜漫长。你知道孤影摇动。你知道时间在流动变迁。幻觉注定不能固定成形。不去擦拭它,它也在褪色。不去裁剪它,它也在破损。

    罗马街头。白发老妇穿天蓝色绸子连身裙,头发挽起发髻。涂鲜艳口红,手里拿一把折扇。让心满意,这很重要,超过现实存在的任何层面。欧洲女子是那种即便上了年龄仍保持恋爱心情的模式。愿意精心打扮自己,戴闪烁耳环,眉目舒展。

    终有一天,这颗心会如海中滴水,失去踪迹。

    有些人在庸碌人世从不惧怕面对两件事:及时行乐。死亡。这种人有赌徒天性,有一种沦落和跳脱的美。他们有些出现在记忆中,有些成为书中一再出现的人物。

    “他说,我非常疲惫。有时候,我在你这里一觉醒来以为已经有了一生这么长。我说,你现在已经醒了。但一生却还远未曾过去。”校订旧稿,如此回头重读十年前写的东西。需要修改的标点字词,不胜其多。为诸多表达的单薄和缺陷而不满,也为某种年轻而真诚的情感而触动。

    对奈良有一种淡淡的乡愁式的牵挂,虽在此地只停留一日。

    各种谩骂、扭曲等恶口,则只是人心各自的事,已与作品本身全然无关。貌似这个社会充满一种无畏的疾病般的攻击性。(在虚弱而躲藏的假面背后。对他人的践踏替代不能如愿的欲望的发泄。)

    不原谅的关系,通常意味着曾带来难以撤销的满足。

    保持沉默以及佯装不知,这是退。退缩,一再退缩。让那个单纯、清晰、清洁的内核慢慢褪显出来。

    柳宗悦的《日本手工艺》开机印了六千册,想来读者是小众,也许局限在研究设计或民艺的人士之中。一本写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书,书中观点貌似倒退而又先进,即便出现在如今的艺术杂志,也一样清醒独到。

    它的写法和内容考验读者耐心,易起争议。开篇前奏缓慢,一半之后,大概从第七章开始进入正式旅途。最后一章是终点,但必须以之前的漫长前路做铺垫。这是任性之处。

    深夜清洗下午用过的茶具,想起“笙歌正浓时,便自拂衣长往,羡达人撒手悬崖”。一时忘记是在哪里读到这样美好的句子。

    我常会对爱着的人提出要求,想看到他的家庭照片。看到他的母亲,父亲,姐姐,朋友,亲戚,全家福,因此获得进入一个陌生家庭核心的通道。进入他们的内部,获得这些人的细节和特征。年轻时人都这样美丽,皮肉光滑,眼眉清新。创伤、欲望、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一切最终使人老去。这是时间的威力。

    有人带来远方山里寺庙摘下的新鲜橘子。经历火车一路迢迢,依旧皮色青翠,滋味清甜。这样的小礼物,能够让人心里好几日又暖又静。

    富足的照片,显示出一个家庭内在的稳定和平衡及以此带来的价值观。奔波劳碌的家庭不会有很多照片,即使有也大多会失散或损坏。

    我敬慕那些温柔的轮廓洁净的人,他们仿佛已经是一种完成。但我更为喜爱那些面目安静却暗藏不羁和顽劣的人。他们的心还走在路上,还在等待被损伤和重塑。

    二〇〇四年,抵达雅鲁藏布大峡谷和墨脱。我从不试图再回去墨脱。大雨,泥泞,高山,塌方,置于生死之中的麻木不仁。在路途中已知,有些地方,一生只能去一次。但那依旧是一生的事。二〇〇六年,出版,为杂志拍摄第一次封面照片。在摄影师房间。衬衣,裙子,球鞋,长发,香烟,清水及耳环。那一年代表着生活的某处分界。

    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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