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忆
的创举。
当时的阴影 《小说 SUBARU》一九九九年一月号
先前,我曾在本杂志连载题为《当时我们是一群蠢蛋》的散文,忠实描写我童年及学生时代的傻相。这些作品已集结成册,甚至出版文库本。有位读者寄来一封感想,写道:
“我以为作家的性格都很特殊,原来东野先生儿时是随处可见的普遍小孩呀。我身边净是个性派的朋友,和他们在一块,常会不由得取笑起一般人……”
后半部的文章虽令人生气,倒还无伤大雅。我不禁思索,看过《当时我们是一群蠢蛋》的读者,该不会认为东野圭吾的少年时代,完全是一派开朗快乐、无忧无虑吧?难怪读者会这么想,因为那本散文集是从种种插曲中,撷取快乐无忧的部份。
然而,人生有光就有影,于是我考虑接下来写些阴暗的回忆。只是我再怎么想,都不认为这样的散文有何乐趣可言,但若写成小说呢?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构思出的故事。当然,内容皆为虚构,不过其中掺杂着亲身体验。有空的读者,不妨想像一下哪一部份是根据事实延伸出的。
每一节都是独立的短篇故事,整个连贯起来又是一部长篇小说──正是我此次尝试的着眼点。结果如何,一直赏读的读者都知道,这部作品中途便无法维持短篇小说的形式,完全变成连载小说。难啊!可也让我获益良多。
还没当上作家那时候 《周刊文春》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八日号
我是昭和六十年(一九八五)出道的。回想当时,至今仍会冒冷汗。一方面为的是那种写法竟然管用,一方面又为自己竟能下定决心靠当作家养家餬口而心惊。
其实,当初我完全不懂小说。由于年轻时只看推理小说,所以一旦起意要写小说,脑袋里完全没其他类别的存在,还擅自将推理小说定义为“描写以逻辑方式解开命案之谜的过程的作品”。当然,我认为小说中一定要发生凶杀案,且不能没有诡计,反过来讲,只要掌握这几个要点就是推理小说。
诡计、意想不到的动机、意想不到的凶手──出道后的前几年,我净着眼这些要素。不用提,我十分关注获得高度评价的作品倾向,所以也尽力“描绘人性”。但是,我下的工夫,纯粹是为了让故事情节更有说服力,而故事情节又是为了运用诡计衍生出的。
逻辑上有无矛盾,是我那时在创作上最重视的一点。往往像解棋局般写完小说,然后自鸣得意。
部份读者接纳了这样的作品。然而,我却不知道,尽管能让他们惊奇,我的小说丝毫无法令他们感动。
理所当然地,正因有不合理的矛盾,人类才会觉得有趣。只是,等我恍然大悟,已是出道好几年后的事。
此一转机,源自我发现过去的人生充满矛盾,而其中最大的矛盾,多半是讨厌书的人竟成为作家这一点吧。
少年时期的冲动 收录(二零零四年二月文艺春秋出版)
我几乎不曾是哪位特定作家的书迷。该说是我容易腻,还是单纯爱换口味?就算看到喜欢的书,也不太会去找同一作家的其他作品,总认定“一个作家不可能写出那么多本杰作”。当然,这是自己当上作家之前的事。以我现下的立场,反倒必须证明那根本是种错误观念──尽管有人可能会问我要何年何月才能证明。
然而,松本清张先生是少数让抱持错误观念的我持续阅读的作家之一。虽是高中时代的事,但我记得当时河童 novels 文库出版许多他的作品。
在那之前没看过几本书的我,当然缺乏推理小说的相关知识,也未曾正确理解“社会派”一词的意义。即使如此,藉由阅读清张先生的作品,确实有窥见社会──尤其是社会黑暗面的感受。对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高中生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