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好意思说。”
“那就别说。”我说,她才不理会呢:“ten dollars(十美元)就白花啊?说了也好,杀杀你的气焰。”
“我啥时嚣张过啊?我知道这个肯定考砸,你知道我有精神恍惚症,精力不集中,伟人都这样。”
“你还精神病呢。”她笑了一下,“算下来才五百八十分。”
我惊呼:“那不是过了底线五百五十分了吗?”
“那你去下九流学校吧!”
“作文呢?”我问。
“总分都上不去,说也没用了。也就四点二分,勉强,你以为是你强项啊?”
我叹口气,滚龙不怕烂泥样:“算了吧,哥哥现在还不尿那一壶了。”
“那是你够不着。”她得理不饶人了。
“咋说都行,我正式放弃了,美帝国主义离我太远了。”
“那也挺好,解放了。”
“谢谢你了。”我说,“我就祝福你吧。”
“跟你屁关系!”她狠狠地说,狠狠地甩下电话。小杨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她问:“戈哥,你女朋友咋这么凶啊?”
我苦笑一下,更正:“第一,她早就不是我女友了;第二,做我女友之前她已经是灭绝师太了。”
“啥师太?”她一脸茫然,我说:“就是让男人从肉体到精神都变成太监的女人,而且是无麻醉手术。”
“也太夸张了!”她大笑一阵,又说,“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我气呼呼地说:“那是因为我还没彻底净身,快了。”
完稿时,我只有三百块钱了。送稿时找到天宝,问社里能不能预支点钱。他说这主意不错,反正合同签了,出了再扣,如果不行他就借钱给我。社长说预支不合适,就借款吧。拿到两千大洋巨款,我回请天宝一顿饭。难得休闲几天,见了几个朋友,还约了牛胖子,他正闲得起腻呢,他住奶子房。我坏笑起来:“居然有这地名?你小子住温柔乡里啊!”
“呃呀妈呀,还温柔呢!哥哥我饥寒交迫呢。”
“你这种人才,只要愿意作奸犯科,随便干一票也够你吃上三五年的。”
“哥哥现在有追求了,改邪归正啦。”
“干啥呢?”
“准备去‘纽东方’教书育银(人)。”
我脸都要笑烂了:“臭不要脸啊你?你以前说这事我也就当你短个路发个情,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啊?你敢去‘纽东方’,那我还不得去北大清华啊?咱俩去那儿当学生都是偷偷摸摸的,你忘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啦。”牛胖子斩钉截铁,听说我要出书了,一点不吃惊,“我早看出你也是个不安分的银(人)。”
“你我都是水银,安分得了吗?”我呵呵笑着。
3
按牛胖子的指点,我从铁狮子坟登上939路公汽前往奶子房,一路经过北太平桥、健德门桥、祁家豁子、健翔桥、望京桥等几十个站,直坐得我晕头转向魂不附体,才赶到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温柔的奶子房。这个地球上最肥大的城市就是这样,肥大的面积加上糟糕的交通,让你一天能够办成一件事情就不错了。
牛胖子住农舍小院。低矮的红砖围墙前一窄溜枯地,长势衰败的蔬菜上蒙着厚厚的黑灰,几条营养不良的瓜藤正艰难地顺着竹篱笆和围墙延伸着衰败的生命。院门上是农村常见的那种红纸黑字、字迹潦草、拜天祈福的对联,“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啥的。
牛胖子光着上身,穿着拖鞋,晃荡着大裤衩,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远远看见他白花花的肚皮就像在跳舞。一条大狗嚣张地对我狂吠,却驯良地簇拥着牛胖子,不时上蹿下跳摇尾乞功,那阵势将牛胖子反衬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