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的?”她有些好奇了,我故弄玄虚:“哪有那么浪漫啊?一不留神就船翻人亡,尸体就别找了,不是喂鱼就是喂野狗啦。”
“那也忒恐怖啦。”小羽脖子一缩,打了个激灵。
“咱不是游泳健将吗?上了岸,又得换车了。”
“那咱们坐啥?”
“这回坐拉煤的车,我家附近有小煤窑。”我简直入戏啦,“得小心了,山风吹来,花香鸟语一概没有,尽是黑色胭脂——煤灰!到家也就成李逵啦。咱家没淋浴,但弄点雪水在锅里烧开了洗洗还是可以的。”
小羽目瞪口呆:“啊——,你——真的是农民啊?”
“你瞧不起农民啊?咱农民不种地,你们北京人喝西北风啊?亏你爸爸妈妈还当过知青呢。”我义正词严一字一顿,“劳动者是最光荣的银(人)。”
其他听了我们对话的人忍俊不禁。小羽有些窘迫:“我就那么随便一说。你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贩子啊,是不是家里早就黄脸婆一个孩子一大堆啦?”
“哎,有这可能。”周围的人纵声大笑,我就像一个得逞的骗子原形毕露了,“现在要跑是来不及啦。”
小羽呵呵一笑,顺势和我斗嘴:“小样的,你这一说,我倒非要龙潭虎穴探个究竟了。谁卖谁还不定呢。你说,咱们还得换车吗?”
“换。到了小煤窑,我弟亲自开车来接我们。”
“那太好啦,咱这回坐啥车啊?”
“拖拉机——手扶的。我没和你说过我弟弟吧,他是咱村优秀拖拉机手,除了把几头猪摔到悬崖下,人从来没出过事。”我比划着说,“到时候他会用一根碗口粗的绳子将咱们给绑结实了。一路风景那叫一个好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原驰蜡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才叫天人合一啊。”
“总算到家啦。”小羽大喘一口气,我摇手:“别急啊,还有一段呢。冰雪封山啦,有一段路太窄太滑,夏天可以找挑夫或骑毛驴,但冬天只能靠咱用鸡公车推着你走啦。”
“鸡公车?”小羽一脸茫然。旁边一小包工头模样的人捧腹大笑,忍不住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像济公(鸡公)一样的人力车,独轮的。”
小羽还是不明白,此人拿出纸笔草草几笔就画了出来,那简练明了的笔法让我质疑他是木匠出身,一问果然是京郊一家具厂技术员。小羽看了图画恍然大悟:“电视里看过,就这啊?”
“你看咱多牛,除了飞机导弹和航母,啥样交通工具没用啊?”我说,小羽一脸成就感:“那倒也是。”
一路上,小羽对窗外景象十分好奇,我成了讲解员。黄河大桥黄土高原八百里秦川蜀道难什么的。秦岭庞大连绵的冰峰雾松、惊心动魄的万丈深壑和密集隧道尤其让她兴奋。入川后,寒意褪去不少,阳光灿烂,绿油油的麦田补丁似的无规律分布在山坡田陇间,嘉陵江匍匐蜿蜒,偶见江边几只水牛嬉戏或耕作。小羽一惊一乍,她没见过大山,也没见过什么野外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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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坳之间的靀城火车站铁栅栏背后挤满了接客的人,形成了漫长的两个纵型队列,接客的大呼小叫,被接的挥手顿足。除了我妈,全家都来了,又笑又挥手,那阵势就跟一个小县城里来了个政治局委员似的。
只有我姐夫来京出差时见过小羽,我一一介绍,小羽笑个不停,我叫啥她叫啥。家人接过行李,簇拥着我们钻进两辆车,我弟借了一辆车,还有一哥们来帮忙。
“我弟除了会推鸡公车开拖拉机,还会开汽车呢。”我开玩笑,小羽咯咯地笑,家人一头雾水。
站前广场同样人海茫茫,这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两腿直立高级动物。一片乱糟糟的喜庆。一路上拉起红布白字横幅,政治商业并重。街道、建筑披红挂绿,城管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