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光二十一年:失败的智者
亲身以历的人生哲学,与这一套有着明显的差距,但说到底,理学仍然是当时的主流学派,曾国藩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理学走得太远,这导致了曾国藩一生都处于人格分裂的状态之中,他已经愈越了理学这一标杆,却不得不假装自己仍然蹲在理学的槽子里揾食,目的就是让公众信服。
因此我们还得象每个史家一样,把一段现成的文字抄录过来。解释一下到底啥玩艺儿叫理学。
由于百年来国人孜孜不倦、夜以继日的抹黑,理学已经臭遍了大街,但哪怕理学被抹到黑透臭透,但它迟早仍会咸鱼番生,因为它偏偏是正确的。
事实上,这个理字,不过是一个代称,与孔子所谓之仁,与孟子所谓之义,与苏格拉底所谓美德,与王阳明所谓之良知,都没什么区别,就是对社会自然终极规律的一个描述而已。
程朱理学认为,理是存在于天地万物乃至人生之中的准则,人类如果想活得不是那么郁闷,就必须穷理,也就是花大功夫弄清楚这个准则规律,到底是什么,然后躬身实践。这个穷理的过程,一如孔子要弄清楚什么叫仁,一如孟子要弄清楚什么叫义,一如苏格拉底要弄清楚什么叫美德,一如王阳明要弄清楚什么叫良知,恰恰也正如热力学第三定律的表述,你永远也达不到你所追求的理想状态,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就在于这个不懈的追求与探究之中。
这么一说,我们就知道曾国藩与唐镜海之间的思想距离。曾国藩他老人家很快就会狂收冰炭孝敬,以偿还亏欠下来的巨额债务,这个索贿收贿的过程,你能用理学解释得通吗?
解释不清,于是理论和实践就成了两张皮,说一套做一套,永远也摸不到曾国藩人生成功的门道。
为什么理学理论在别人那里,表现出和实践脱节,而在曾国藩身上却合而为一呢?
答案是,曾国藩是真的把理论参透了,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并回落到实践中来,他在体验自己的思想与实践,想脱节也难。而唐镜海也好,倭仁也罢,这两位老兄的理学思维始终未成形,所以他们没办法将此付诸实践。但由于此二人者,在理学的思想领域是探索得除曾国藩之外最深远的,所以他们在当时也捞得盆满钵满,只是历史上的名气,就没办法跟曾国藩相比了。
在此后的继续探究中,我们会发现,曾国藩之所以登上了智慧的极颠,是因为他出于治家理帐的必须,掌握了一门说起来再也简单不过的数学工具:聚类分析。
所谓聚类分析,就是将事物分成几类,然后进行分析的学问。这门学问听着简单,但真正掌握的人,少之又少,当然听说过这门知识的人很多很多,但真正会应用的,就更少。相信唐镜海与倭仁也曾偿试使用这个工具,但他们铁定比不了曾国藩更专业。
替曾国藩想想吧,他家中那么巨额的债务亏空,财务表上的款项该是多么的繁复?曾国藩必须要对如此繁复的帐目作出清醒的分析,否则他就没办法再活下去了。正是这种生活的窘状成就了曾国藩,寻常人等,断是缺乏这个机缘的。
总之,理学的表述是没错的,但如何去探究终极的智慧或真理,这取决于每个人所运用的思想工具了。曾国藩胜人一筹,所以他是曾国藩。
(6)家居风水很重要
七月二十七日,晴,天气渐冷,因风水之故欲易吾房。
早起。饭后又走翰林城处,邀渠同出门看房子。日内,缘翰城言余现所居棉花六条胡同房冬间不可住,翰城善风水,言之成理,不免为所动摇。且言八、九两月不可移徙,故找房屋甚急,而讫无当意者,心则行坐不定。本日,又与翰城看数处。午正归,走文昌馆,为吴蔼人之年伯寿分,申正归。西垣来,邀同至小珊处,遇芸渠,畅谈,二更始归。自二十四日起,以房子故,心不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