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二零一一 黄花岗一百年后
本是个假名字。”
“弄假成真了几十年?”
“弄假成真了几十年。”
“不消说,其中有个神秘的故事。”
“是啊,因为神秘的故事破解在我屁股上,所以常常便秘,以便欣赏我的神秘。”
“二零一一年三月二十九日,这是我一生中的重要日子,我终于透露了我埋在屁股里七十四年的秘密。我是河南人,我十岁时候,父亲死了,又正值荒年,家乡住不下去了,叔叔带我到外地谋生,临走时候,老娘舍不得我,又怕兵荒马乱失散,坚持在我屁股内侧刺青,刺上‘宋宇’的名字。就这样,我流浪出来了,家乡再也没回去过,音讯也断绝了。我在外面流浪,在上海一家中学里做工友,我很上进、又很灵巧,跟着学生们学习,居然有了冒充中学生的程度,人人都以为我中学肄业,其实是谎报学历。一九四九年,我二十一岁,在上海街上,被抓去当兵,辗转移防到一江山岛上。因为我有冒充中学生的程度,被营部看中,就把我调到营部做文书,比一般丘八清闲,自己自修,居然在战乱中念了五年书,这真是怪事,营部留住我,不让我升、也不让我降,专门要我管文书,而这个营,也是怪事,调来调去,居然总是留在一江山。原来它不是普通的营,它列管在所谓‘反共救国军’编制里,原来有打游击搞情报的秘密使命,所以调来调去,却留下它。到了一九五五年一月,麻烦来了,共产党决心要‘打中国式的渡海登陆战’,锁定了一江山,打过来了。一江山面积只有三平方公里,哪里禁得起一打,结果很快就被共产党拿下来了。蒋介石为了吹牛,说一江山死了‘七百二十位烈士’,比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多了十倍,全部殉国了,牛屄大得吓人。事实上,国军有五百多人被俘了。我当时与四个营部弟兄死里逃生,搞到小船,奔向大陈岛,到大陈岛时,天色渐晚,岸上守军居高临下,不让我们登岸,我们报上番号,可是守军仍不通融,并且不由分说,朝我们开起枪来,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喊话,我清清楚楚听到喊话的人中,有个四川口音的,嗓门最大,喊的是:‘格老子,你们回来干嘛?你们已经进了忠烈祠了!’同船的弟兄中,三个当场被打死,我和一个姓陶的弟兄藏在船下,幸运逃过一劫。半夜两人摸索上岸,这位姓陶的弟兄有亲戚在大陈,那时大陈正在全岛军民大撤退,我们就混在亲戚中,撤到台湾。我先是做零工谋生,后来碰到一位河南乡长,他是国大代表,很同情我的遭遇,他手上有空白的在学证明,乃为我化名‘王宇’,伪造学历和身份,把我安置到河南人多的部队里,再经过指点,以行伍身份,混到个少尉排长,分发到十七师四十九团。你到部队做预官排长时候,我已经是干了六年的老干部了。我下部队后,绝口不提我的过去,免得被人怀疑。最邪门的是,后来我得知,四十九团就是当年守大陈的部队,开枪指我们已经进了‘忠烈祠’的,就是四十九团。”
“当时朝你们开枪的,可能就有一个人,叫李师科。”
王宇苦笑了一下。“当然可能,因为那时候防守大陈的,正是十七师四十九团。李师科是山东口音,不会是他,但是他们,他们奉命要我们死。”
“也许你该暗中感谢李师科,他开枪把你打进‘忠烈祠’。”
“那时候的四十九团,不知为‘忠烈祠’制造了多少烈士。”
“多少人啊,他们自己避免去做烈士,但却帮助别人去做烈士。”
“制造别人做烈士,最得手的不是朝你开枪的,而是盖庙的、盖‘忠烈祠’的。”
“你指蒋介石?”
“我指营造厂老板。”林光烈调侃着。
“刚才说四十九团朝我开枪,是邪门儿事件之一。另外还有更邪门的,是我在几年后随四十九团驻防圆山,竟在‘忠烈祠’里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