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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妈妈了。

    “还有妈妈,”安安顺势坐到母亲膝上,“别的妈妈鸟不知道窝里的蛋被偷换过了,它就去坐——”

    “孵啦,”妈妈说,“不是‘坐’,是孵。”

    “夫?它就去夫,夫出小鸟以后,妈妈你知道吗?杜鹃的小鸟生下来就坏,它一出来,就把别的baby鸟——”

    安安气忿地站起来,伸手做推的姿势,“把别的小鸟推出去,让它们跌死!”

    “跌死!”飞飞说,神情极严肃。

    “还有妈妈,你知道吗?”安安表情柔和下来,“可是现在鸟妈妈都知道了杜鹃的——杜鹃的——什么?”

    “诡计。”

    “鬼计,都知道了杜鹃的鬼计,它们已经小心了。”

    “什么呀!”妈妈瞅着他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什么动物进化论:鸟类还会搞联合阵线吗?

    “真的妈妈!”安安说。

    “真的妈妈!”飞飞说。

    在院子里种番茄的时候,妈妈下意识地抬头望望松树顶,松树浓绿的针叶上缀满了麦色的松果,看不见Elster的巢。阳光刷亮了松果,像圣诞树上黄澄澄的金球。

    “妈妈,”安安两手捧着泥土,“我们不把Elster的窝弄掉吗?它跟杜鹃一样坏。”

    “一样坏。”飞飞说,低着头用十个手指扒土。

    “不必吧!”

    妈妈把番茄和黄瓜的幼苗分开,这一落给安安种,这一落给飞飞种,谁种的谁就要负责浇水,黄昏时候浇水,喏,这是安安的壶,那是飞飞的壶。

    “为什么呢妈妈?为什么不把坏鸟的窝弄掉?”

    妈妈边浇水,边想,边说:

    “因为它们是鸟,我们是人,人说的好坏不一定是鸟的好坏,还是让鸟自己管自己吧!”

    “蚯蚓——妈妈——一只蚯蚓——”

    飞飞大声喊着。

    雨,松动了泥土,震动了泥土中的蚯蚓。

    太阳就从黑云隙缝中喷射出来,释放出一道一道一束一束的光。妈妈和孩子们走在草原上一条不及两公尺宽的小路,远远看去,他们的身影仿佛穿梭在光束与光束之间,仿佛在光雨中飘忽。

    泥土中的蚯蚓全钻了出来,散步的人们发现,小路上全是迷失了方向的蚯蚓;它们离开了泥,辗转爬上了小路的柏油路面,大概由于不熟悉路面的坚硬,就忘了自己究竟来自哪里,要往哪里去;它们搁浅在小路上,被不知情的自行车轮和脚步轧过。

    安安和飞飞手中各持细枝,弯下身来,用细枝小心地将蚯蚓软软的身体挑起,然后往路边用力一抖,蚯蚓就掉到小路边的草丛里去了。

    一只、一只、一只、又一只妈妈……孩子的声音在草原上传得老远,特别清脆。

    黑云消散了之后,小路亮得耀眼。妈妈用手微遮着眼睛。

    “妈妈妈妈妈妈——”

    一群孩子拍打着妈妈书房的门,喊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迫。

    “干嘛?”妈妈开了一个缝,很凶,“不是说不能吵我有任何事都找可蒂?”

    “对不起妈妈,”安安很有教养地却又一派敢做敢当的气概,“花园里有一只小老鼠——”

    “Eine Maus!”弗瑞弟帮着腔。他比安安矮半个头。

    “Eine Kleine Maus!”飞飞的女朋友小白菜认真地说。她比哥哥弗瑞弟矮半个头。

    “一只老鼠——”飞飞傻傻地笑着。他比四岁半的小白菜矮半个头。

    妈妈手指间还夹着笔,把门又掩了两吋,不怀好意地问:“老鼠要吃你们吗?”

    “没有,”安安说,“它被垃圾桶卡住了,不能动了——好可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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