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闻一多对刘文典一剑封喉
令刘文典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磨黑之行,在西南联大校园引起了波澜。当时清华聘任委员会已召开会议,议决续聘刘为联大文学院中国文学系教授。但清华中文系代主任闻一多对刘氏的磨黑之行大为不满,认为此人的所作所为有失一位学者的操守,不足以为人师表,不但不寄发聘书,并以手中掌控的权力将刘氏解聘,欲革出清华。众教员闻讯,觉得事关重大,尽管刘文典磨黑之行,无视顶头上司、清华中文系代主任闻一多的存在,居然不打招呼,独自出走,属于典型的“犯上”,但并没有“作乱”,因而罪不当革职并被扫地出门。众人纷纷为刘氏讲情,企图挽救“国宝”于危难。据同为中文系教授的王力在《我所知道闻一多先生的几件事》一文中回忆:“系里一位老教授应滇南某土司的邀请为他做寿文,一去半年不返校。闻先生就把他解聘了。我们几个同事去见闻先生,替那位老教授讲情。我们说这位老教授于北京沦陷后随校南迁,还是爱国的。闻先生发怒说:‘难道不当汉奸就可以擅离职守,不负教学责任吗?’他终于把那位教授解聘了。”
刘文典被革职的消息传到磨黑,刘氏在震惊之余惶恐不安,顾不得吞云吐雾,缥缈于蓬莱仙境驾鹤逍遥了,匆忙于7月25日写长信向梅贻琦申辩,试图挽回颓局。信函如下:
月涵先生校长道鉴:
敬启者,典往岁浮海南奔,实抱有牺牲性命之决心,辛苦危险皆非所计。六七年来亦可谓备尝艰苦矣!自前年寓所被炸,避居乡村,每次入城徒行数里,苦况尤非褚墨之所能详。两兄既先后病殁湘西,先母又弃养于故里,典近年日在贫病交迫之中,无力以营丧葬。适滇南盐商有慕典文名者,愿以巨资请典为撰先人墓志;又因普洱区素号瘴乡,无人肯往任事,请典躬往考察,作一游记,说明所谓瘴气者,绝非水土空气中有何毒质,不过疟蚊为祟,现代医学尽可预防。“瘴气”之名倘能打破,则专门学者敢来,地方富源可以开发矣!典平日持论,亦谓唐宋文人对瘴气夸张过甚。(王阳明大贤,其《瘗旅文》一篇,对欧阳修文瘴气形容太过)实开发西南之大阻力,深愿辞而辟之。故亦遂允其请。初拟在暑假中南游,继因雨季道途难行,加之深山中伏莽甚多,必结伴请兵护送,故遂以四月一日首途。动身之先,适在宋将军席上遇校长与蒋梦麟先生、罗莘田先生,当即面请赐假,承嘱以功课上事与罗先生商量,并承借薪一月治装。典以诸事既禀命而行,绝不虞有他故。到磨黑后,尚在预备《玄奘法师传》,妄想回校开班,与东西洋学者一较高下,意为祖国学术界争光吐气……不料五月遽受停薪之处分,以后得昆明友朋信,知校中对典竟有更进一步之事。典初尚不信,因自问并无大过,徒因道途险远,登涉艰难未能早日返校耳。不意近得某君来“半官式”信,云学校已解聘;又云,纵有聘书,亦必须退还;又云昆明物价涨十数倍(真有此事耶,米果实贵至万元耶),切不可再回学校,长为磨黑盐井人可也。其他离奇之语,令人百思不解。典此行给罪在不可赦,学校尽可正式解聘,既发聘书,何以又讽令退还。典常有信致校中同仁,均言雨季一过,必然赶回授课,且有下学年愿多教两小时,以为报塞之言。良以财力稍舒,可以专心全力教课也(此意似尚未向罗先生提及也)……典现正整理著作,预备在桂林付印,每日忙极(此间诸盐商筹款巨万,为典刊印著作,拙作前蒙校中特许列为清华大学整理国学丛书,不知现尚可用此名称否,乞并示知)。今得此书,特抽暇写此信,记莘田先生转呈。先生有何训示亦可告之莘田先生也。雨季一过,典即返昆明,良晤匪遥,不复多赘。总之典个人去留绝对不成问题,然典之心迹不可不自剖白,再者得地质系助教马君杏垣函,知地质系诸先生有意来此研究,此间地主托典致意,愿以全力相助,道中警卫,沿途各处食宿,到普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