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青岛大学的“驱闻宣言”
一多与梁实秋本人,号称“酒中八仙”。这八位大仙经常聚集喝酒,可谓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饮,30斤一坛的花雕酒搬到席前,罄之而后已。每日薄暮入席,深夜始散,自誉:“酒压胶济一带,拳打南北二京。”有一次胡适路过青岛,被邀入席,看到“八仙”们豁拳豪饮,吓得面如土灰,急忙把夫人江冬秀专门为其打造刻有“戒酒”二字的戒指戴上,要求免战。
如此整日喝酒捞肉地折腾,自然令学生有所耳闻并为之不满,有些青年教师甚或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亦有看法,与徐志摩关系最为密切的沈从文,作为新月派的一员,创作了短篇小说。作品以青岛大学若干同事为生活原型,塑造了八位教授不同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八仙”中有物理学家、生物学家、哲学家、史学家、六朝文学专家等。这些“仙”们外表上“老诚”、“庄严”,满口的“道德名分”,却与他们不能忘怀的世俗的情欲相冲突。作品通过不同情节,揭示了“八骏”的道德观的虚伪性,颇具讽刺意味。小说甫一发表,就引起圈内几位人士的不快,闻一多看罢更是勃然大怒,对沈颇为光火。小说中有这样的一段描写:“教授甲把达士先生请到他房里去喝茶谈天,房中布置在达士先生脑中留下那么一些印象:房中小桌上放了张全家福的照片,六个胖孩子围绕了夫妇两人。太太似乎很肥胖。白麻布蚊帐里有个白布枕头,上面绣着一点蓝花。枕旁放了一个旧式扣花抱兜。一部《疑雨集》,一部《五百家香艳诗》。大白麻布蚊帐里挂一幅半裸体的香烟广告美女画。窗台上放了个红色保肾丸小瓶子,一个鱼肝油瓶子,一帖头痛膏。”
有好事者认为此段描写与刻画的人物就是闻一多,窗台上的保肾丸子则喻意主人在性功能方面有些问题。后来更有精于此道者考证出沈从文“把闻一多写成物理学家教授甲,说他是性生活并不如意的人,因为他娶的是乡下妻子”云云。闻一多大怒之后与沈从文绝交,形同陌路。后来二人共同到了昆明西南联大,尽管朝夕相处,但关系仍不融洽。小说发表十年后,沈从文在《水云——我怎么创造故事,故事怎么创造我》一文中说:“两年后,和结束了我的教书生活,也结束了我海边孤寂中的那种情绪生活。而年前偶然写成的小说,损害了他人的尊严,使我无从和甲乙丙丁专家同在一处共事下去。”抗战后期,早年曾“站在革命对立面的闻一多”之所以在思想言论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最初的反共的急先锋转变为反对当朝政府。据罗家伦说,是与他的家庭生活不幸福有很大的关系的。
罗家伦是同国民党一个道上的人,他的言论不必当真,但透过梁实秋的回忆和沈从文的小说,可推知当时青岛大学发起的驱逐新月派人物的运动,恐怕有相当一部分教职员工已与“八仙”们积怨,而在学生背后参与鼓动,借势为风潮推波助澜。
风潮既已掀起,不能摧枯拉朽,也要折断几根桅杆。6月22日,青岛大学学生为反对学分淘汰制,宣布罢课。理由是新月派把持校务,学校规则过于苛刻无情。按闻一多等当权者制定的规章制度,学生考试若有一门不及格降班;两门不及格开除。对此,学生自治会议决全校学生拒绝暑期考试,以示抵抗。闻一多等人见状,在恼怒气愤中采取了针锋相对的措施,于23日校务会议上议决开除钟朗华、曹高龄等9名学生头目,并宣布提前放假,以绝后患。布告贴出,全校大哗,学生自治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强烈要求“驱逐不学无术的学痞闻一多”,并以非常学生自治会的名义致函闻一多,请其“急速离校,以免陷误青大前途于不可收拾”。25日,学生自治会又公开发表了《驱闻宣言》。其文曰:
我们这次由一简单的改革要求运动,演成扩大的罢课与驱逐恶劣分子的运动。这个运动的对象和事实,已经养电公告社会,现在为驱逐恶劣首要闻一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