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节
家,只是哄包自琴家里怎么好怎么好!包也信了,但总要来看看公婆。孙国要说:“大哥还在狱中。我两个回去,父母不见大哥,更是伤心!不叫团圆,倒去惹他们伤心。要回去,必须等大哥出来,才好回去!那时合家团圆,大家都高兴!”包自琴说:“到那时候,姑娘都三岁了!”孙国要说:“更好了!现在就要教会他们喊爷爷、奶奶,回去一叫,我爹我妈更高兴。”因见孙天主名声到了这地步。他那姑娘已不好再从孙平文家取家字了。因知孙平玉家心中怀恨,起因又是从孙江华开始的,也不敢取富字,也不敢取家字,只取了名“孙芳”。
那里孙国达刚出狱,这里全族人已在猜测:“孙国达出来也枉然,还要走上老路去的!因为回家来,一无所有。要生活,还得从老路上去讨。”不久就果真证实了。法喇人从昆明回来传言:孙国达出来,问孙国要,“老三,家里情况咋样?”孙国要只背开包自琴,才能摇头。孙国达说:“没有办法!那就只有我出去走两遭,够车费、生活费了,我两弟兄再回去!”两弟兄抱头痛哭。孙国达果不知摸到哪些城市去,回来时手中已有近万元钱了。还了孙国要平时所欠的债,要回来了。
孙江华家家里得到消息,忙成一团。牛兴莲老早就到路口等着。终于见一队人稀稀拉拉上黑梁子来。前面孙国要搀了一醉酒之人,径朝他家来。立即眼泪出来,号啕大哭,幺一声,儿一声的:“幺啊!娘老子无能,害你受苦了。也救不出你来。”孙国要急忙止住,说:“妈,大哥在后头,这是丁成林!”牛兴莲正哭得收拾不住,才细看果是丁成林。因丁成林是和孙江华一辈的。牛兴莲忙得哪还有泪,又羞愧,问孙国要:“咋不早说?”等后终见孙国达从后面来了,抱着哭的兴致也没有了。又才看清儿媳妇包自琴和孙女孙芳是何模样,眼泪又下来了。
原来回来时丁成林与孙国达弟兄同车。丁成林也是出狱不久,首次回家。二人就在车上庆贺胜利,至于丁成林喝醉了。先被搀进孙江华家屋里铺上躺着。然后才出来,全族人给孙国达披大红,挂大彩。孙国达背了重达几十公斤的鞭炮,一从下车,在几公里长的公路上,一直放着走。四山上见火炮响,问是怎么回事。当头有人说是孙江华的儿子从狱里放出来了,就说:“劳改犯还给他披红炸火炮?孙家是鼓励后辈儿孙做贼了?”
到黑梁子上。全族人每家一封火炮,更炸了起来。没有止息。鞭炮碎纸屑都盖严地了,才回家。包自琴是还在途中,就见从乌蒙起,山越爬越高,就郁郁不乐。一下车,见法喇村除了悬崖巨岭,再无所有。又冬日荒凉,遍地黄尘,就说:“在这种地方住一辈子!再聪明的人也要住成憨包的。”爬黑梁子更是觉山高无极,霜雪布地。及见牛兴莲、孙江华,都是一张病愁已极的老脸,进屋内见一无所有,心已寒了。
孙国达弟兄回来,背了电视机、录音机、衣服、食物等等。当下孙国达和孙国要忙忙碌碌,在屋里接电线、安电视。录音机唱起来,电视机也放起来。孙国达一看全族人,江字辈的是都老许多了。就是孙平玉,也是穷愁潦倒,显出老相了。小的呢,都长大了。孙国达说:“四五年不见,全部变了!法喇村山更光,人更穷了。老的老了,我想得到!只是孙平玉大哥,我记得还是年轻伙子,咋四五年就老成这个样子!小的也是,富春更可爱了!又大方,来拉拉我就叫‘大爸’。我已认不得她是谁。问她,她说:‘我就是富春呀!’比全族人任何一个都大方。”牛兴莲说:“你大哥同样操劳!富贵又打架,他家又搬家,现在又欠几千元的账,没办法了。”孙平玉听孙国达说自己老了,拿镜子来一看,果然与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不差分毫了。忍不住一声长叹:“刚进四十四,就老成这样,到六十四,更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陈福英说:“又病又老,账又还不清,活得到什么六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