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节
孙国达带了谢庆忠等人来,找到天主说谢庆强在农场被管教带出来给私人干活,把大脚拇趾砸掉了。又有陈福川的弟弟偷大蒜被公安机关抓捕,也来找。又有陈福体、吴安生偷大米被抓,也来找。天主说救不出来,谁相信?见实在请不动天主,即大骂而去。而孙家人还在狂吹天主如何如何行。全村人、全荞麦山乡人都在狂吹,说:“了得,了得,如今当了记者了。”
冉立义主持了几个救助失学儿童的报道,全是天主写的。很快一些企业投出钱来,短短三个月中有一千多名失学儿童复了学。天主想法喇、荞麦山,甚至全县有那么多失学儿童。但教育局那一伙,虎视眈眈的,天主也不好联系。倒是法喇村,还无论如何好办。只要群众欢迎就行了。他作好准备,与冉立义说了。冉说可以,就连同电视台一起干吧!
刚好这日孙平玉忽然由富华带了闯来,天主问来干什么!他说听说昆明有尿素。荞麦山一带正缺尿素,他来凉亭想想办法。天主说:“想什么!我已与你说了!这个家不是靠你的能力能振兴的了!我早就劝你歇着!能振兴不能振兴,反正我们尽力就是了。”于是吃了早饭,他已因在车上一夜未睡,瞌睡起来。天主叫他歇一阵,他不歇,又和富华一同出去了。天主就叫富华去,和父亲一同回家采访了来。富华自去准备。孙平玉去了凉亭村。天主满眼是泪到了报社。把一组稿子完成,编好,交给划版的小罗,忙跑到凉亭村来,在蒲国亮家找到孙平玉,孙平玉没联系到化肥。就劝他回去。孙平玉说:“来也来了,我也在凉亭打两天工。可惜我这点路费钱了,要把它挣回来。”经不住天主一再地劝,忙过来拦车。孙平玉昏头胀脑在来去的车间蹿,天主大惊失色,忙拉住他走。才见父亲一圈鬓发全白,腰也弓了,额上、面颊上全是沟回的皱纹,一时悲哀地想:“父亲老了!永远无法年轻了!”泪就要涌出。而回头望望,沉沉暮霭里茫茫无边的城市,只有这苍老的父亲与自己最亲!然而还能相守相依几年呢!一时哀戚不胜。上了立交桥,就拦车。车来,富华拉了孙平玉上去。车又走了。天主又想,这一夜及明天的夜车,又不知何等的难挨。车去了。天主一直呆站着。他忽想:百年之后无论千里万里,无论天涯或海角,他也要回到父亲身旁,一抔黄土永远相伴着父亲,报答永古难了的父子深恩!
过了四五天,富华即回来了!一回来就说:“了不得,太惨了。”是个周末,报社无人。二人买了几个面包,就到报社。富华念,天主写。富华流泪,天主也流泪。写了一整天,近二万字的初稿拉了出来,泪不知流了多少!第二三天改,仍是改一处,为之流泪一处!天主大觉悲哀!
因富华照的照片不行,采访也未尽全村。天主决心自己去采访一番。回了法喇村!法喇人见天主,如见个仙人一般,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吴光兆、姜元坤说:“小伙子,我们简直是崇拜你了!”吴明义说:“只有人家孙富贵,敢称‘孙法喇’!在报纸上印着的!孙法喇就是他的名!除了人家孙家,全村几千人,过了几百年,我家吴家、岳家、陈家这些人,谁敢称‘吴法喇’、‘岳法喇’、‘陈法喇’?”而道角有个乡干部跟吴耀庆到法喇村来玩,问吴明雄法喇历史上出过些什么人物?吴明雄说:“有嘛!现在就有。我们县刚下台的农业局长、商业局长,都是我们法喇人!”那人说:“小小乡科级这号的,我家那地方一搂就是一撮箕,算不得!”吴明雄说:“别的倒没有了!就是人家孙家有个小伙子,跑在昆明去当记者了!”那人即刻肃然起敬:“这就算得了!从没听说我们县几十万人,出过一个记者呢!”鲁成民则说:“孙江成埋他爹时就说:他家祖坟是要连升三级,这是我听见的!孙天主考取大学不是一级?当教师不是一级?当记者不是一级?”
孙江才闹辞职,乡党委这下换了书记,立刻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