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诚。表达这个诚的状态，要有手段，于是艺术来了，诵，歌，舞，韵的组合排列，色彩，图形。

    巫是专门干这个的，可比我们现在的专业艺术家。什么事情一到专业地步，花样就来了。巫要富灵感。例如大瘟疫，久旱不雨，敌人来犯，巫又是一族的

    领袖、千百只眼睛等着他，心灵脑力的激荡不安，久思不获，突然得之，现在的诗人当有同感，所谓创作的焦虑或真诚。若遇节令，大丰收，产子等等，也都要真诚地祷谢。

    这么多的项目需求，真是要专业才应付得过来。所以艺术在巫的时代，初始应该是一种工具，但成为工具之后，巫靠它来将自己催眠进入状态，继续产生艺术，再将其他人催眠，大家共同进入一种催眠的状态。这种状态，应该是远古的真诚。

    宗教亦是如此。那时的艺术，是整体的，是当时最高的人文状态。艺术最初靠什么？靠想象。巫的时代靠巫想象，其他的人相信他的想象。现在无非是每个艺术家都是巫，希望别的人，包括别的巫也认可自己的想象罢了。艺术起源于体力劳动的说法，不无道理，但专业与非专业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与各人的先天素质也

    是有区别的。灵感契机人人都会有一些，但将它们完成为艺术形态并且传下去，不断完善修改，应该是巫这种专业人士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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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说，直到今天艺术还是处在巫的形态里。你们不妨去观察你们搞艺术的朋友，再听听他们或真或假的quot;创作谈quot;，都是巫风的遗绪。当然也有拿酒遮脸借酒撒风的世故，因为quot;艺术quot;也可以成为一种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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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巫对艺术的理性要求应该是实用，创作时则是非理性。

    话是引得有些颠三倒四，事情也未必真就是这样，但意思还算明白。

    艺术首先是自我催眠，由此而产生的作品再催眠阅读者。你不妨重新拿起手边的一本小说来，开始阅读，并监视自己的阅读。如果你很难监视自己的阅读，你大概就觉到什么是催眠了。

    如果你看到哪个评论者说quot;我被感动得哭了quot;，那你就要警惕这之后的评论文字是不是还在说梦里的话。

    有些文字你觉得很难读下去，这表明作者制造的暗示系统不适合你已有的暗示系统。

    先锋或称前卫艺术，就是要打破已有的阅读催眠系统。此前大家所熟悉的quot;间离quot;，比如一出戏，大家正看得很感动，结果跑出来个煞风景的角色，说三道四，让观众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台湾的quot; 表演工作坊quot;有出舞台剧叫《暗恋桃花源》，用戏中的两个戏不断互相间离，让观众出戏入戏得很过瘾。可惜《暗恋桃花源》后来拍成电影时，忘了电影也是一个催眠系统，结果一出间离的好戏被电影像棉被包起来打不破，糟蹋了。先锋艺术虽然打破了之前的催眠系统，必然又形成新的催眠系统，比如大家熟悉的quot;意识流quot;，于是就有新先锋来打破旧先锋形成的催眠系统，可是好像还没有谁来间离quot;意识流quot;。

    不过，以quot;新quot;汰quot;旧quot;很难形成积累。一味淘汰的结果会是仅剩下一个quot;新quot;，太无趣。积累是并存，各取催眠系统，好像逛街，这就有趣了。

    音乐是很强的催眠，而只是最古老的催眠手段。孔子将quot;礼quot;和quot;乐quot;并重，我们到现在还能在许多仪式活动中体会得到。孔子又说过听了quot;韶乐quot; 之后，竟quot;三月不知肉味quot;，这是典型的催眠现象，关闭了一些意识频道。

    法国的普鲁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