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北大感旧录(选录)
意重。姑且引来作为解嘲。”关于这册译稿还有这么一个插话,交稿之前我预先同适之说明,这中间有些违碍词句,要求保留,即如第六篇拟曲《昵谈》里有“角先生”这一个字,是翻译原文抱朋这字的意义,虽然唐译芯刍尼律中有树胶生支的名称,但似乎不及角先生三字的通俗。适之笑着答应了,所以它就这样的印刷着,可是注文里在那“角”字右边加上了一直线,成了人名符号,这似乎有点可笑,--其实这角字或者是说明角所制的吧。最后的一回,不是和他直接交涉,乃是由编译会的秘书关滇桐代理的,在一九三七至三八年这一年里,我翻译了一部亚波罗陀洛斯的《希腊神话》,到一九三八年编译会搬到香港去,这事就告结束,我那神话的译稿也带了去不知下落了。

    一九三八年的下半年,因为编译会的工作已经结束,我就在燕京大学托郭绍虞君找了一点功课,每周四小时,学校里因为旧人的关系特加照顾,给我一个“客座教授”(VisitingProfessor)的尊号,算是专任,月给一百元报酬,比一般的讲师表示优待。其时适之远在英国,远远的寄了一封信来,乃是一首白话诗,其词云:

    臧晖先生昨夜作一个梦,

    梦见苦雨庵中吃茶的老僧,

    忽然放下茶盅出门去,

    飘然一杖天南行。

    天南万里岂不大辛苦?

    只为智者识得重与轻。

    梦醒我自披衣开窗坐,

    谁知我此时一点相思情。

    一九三八.八.四。伦敦。

    我接到了这封信后,也做了一首白话诗回答他,因为听说就要往美国去,所以寄到华盛顿的中国使馆转交胡安定先生,这乃是他的临时的别号。诗有十六行,其词云:

    老僧假装好吃苦茶,

    实在的情形还是苦雨,

    近来屋漏地上又浸水,

    结果只好改号苦住。

    晚间拼好蒲团想睡觉,

    忽然接到一封远方的信,

    海天万里八行诗,

    多谢藏晖居士的问讯。

    我谢谢你很厚的情意,

    可惜我行脚却不能做到;

    并不是出了家特地忙,

    因为庵里住的好些老小。

    我还只能关门敲木鱼念经,

    出门托钵募化些米面,--

    老僧始终是个老僧,

    希望将来见得居士的面。

    廿七年九月廿一日,知堂作苦住庵吟,略仿藏晖体,却寄居士美洲。十月八日旧中秋,阴雨如晦中录存。

    侥幸这两首诗的抄本都还存在,而且同时找到了另一首诗,乃是适之的手笔,署年月日甘八,十二,十三,臧晖。诗四句分四行写,今改写作两行,其词云:

    两张照片诗三首,今日开封一偶然。

    无人认得胡安定,扔在空箱过一年。

    诗里所说的事全然不清楚了,只是那寄给胡安定的信搁在那里,经过很多的时候方才收到,这是我所接到的他的最后的一封信。及一九四八年冬,北京解放,适之仓惶飞往南京,未几转往上海,那时我也在上海,便托王古鲁君代为致意,劝其留住国内,虽未能见听,但在我却是一片诚意,聊以报其昔日寄诗之情,今日王古鲁也早已长逝,更无人知道此事了。

    末了还得加上一节,《希腊拟曲》的稿费四百元,于我却有了极大的好处,即是这用了买得一块坟地,在西郊的板井村,只有二亩的地面,因为原来有三间瓦屋在后面,所以花了三百六十元买来,但是后来因为没有人住,所以倒塌了,新种的柏树过了三十多年,已经成林了。那里葬着我们的次女若子,侄儿丰二,最后还有先母鲁老太太,也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周作人文集之文学评论简介 >周作人文集之文学评论目录 > 北大感旧录(选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