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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人。在北京站,十个人中至少有六七个是外地人。而且我也根本看不出谁是北京人谁是外地人。我问一个年轻的警察。

    他回答:“不知道。你要问我公安部在什以地方,还算问对了。文化部……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过有人会问我文化部在什么地方。”

    到底是大学生了,我的头脑比三年前灵活多了。我到车站对面的邮电局去查电话簿子。查到号码,拨通了电话,问我们共和国的最高文化机关在什么地方。

    接电话的,是传达室的人,反问我是什么人?要到文化部来干什么?口气带有很高的警惕性。

    我恭而敬之地说明我是报到的大学毕业生。

    “沙滩。”对方回答了两个字,就把电话放了。

    我买了一张北京市内交通路线图,不再问任何人,按图换车。一个半小时后,终于站在了文化部大门外。

    持枪站岗的士兵问我有何公干?我从书包里翻出学校发的介绍信给他看。

    他看了一下,还给我,说:“这不是文化部,这是《红旗》杂志社。”

    《红旗》!难怪有士兵持枪保卫。积“文革”之成见,在我心目中,它是“文化司法部”的别称。它是一个时期内代表“党中央”给文化艺术定罪的权威刊物。批《海瑞罢官》,批《燕山夜话》,批《上海的早晨》,批《红日》,它都发表过大块文章。一切文化艺术,一切文化艺术界的知名人物,经它一批,不是成了“反动”的,便是成了“封建主义”的,“修正主义”的。这是一个在“文革”中专门罗织罪名,以进行“焚书坑儒事业”为己任的地方啊!不但给中国的文化艺术和文化艺术界人士定罪,还给外国的也定罪。比如就洋洋万言地批判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艺术体系,批判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在一篇歌颂中国现代芭蕾舞的文章中,还批判过古典芭蕾舞。

    我心想,我要找的是文化部,怎么来到了这么个地方啊!虽然我不过是普通的十亿中之一蚁,即使“文革”中犯了什么文化罪,也没有被《红旗》“坑”一下的资格。但我对这个地方还是有些诚惶诚恐。

    我掉头便走。

    走了两步,忍不住转身说:“可人家告诉我文化部就在这个院里啊!”

    站岗的士兵说:“不错,就是在这个院里,就在那大楼。这个门,是‘红旗’的门,绕到前面那条街的正门,才是文化部的门。”

    我请求道:“那你就让我进去吧!”

    士兵说:“不行!各走各的门。”

    我说:“好,好,好。”

    就又绕了十分钟,绕到了正门。看到文化部的牌子,犹如孩子看到了姥姥,心中涌起一番亲情。

    “姥姥”家大门口也有持枪的士兵站岗。

    被允许进入院内,急急地就往大楼奔去。

    没想到在楼口又被一站岗的士兵横臂拦住,朝我要在大门外传达室填写的“来客登记单”。可我在院内急急走着时随手扔掉了。

    士兵说:“你找回来。”

    我见那士兵是个没法商量的人,无可奈何,只得返身慢慢地边走边找。院里有两个人站住,好奇地瞅着我,大概以为我丢了钱包或什么贵重的东西。

    还找到了。怕受到士兵的斥责,认认真真地用手抚平展了,才敢持着重新入楼。

    终于进入楼内,先前那种孩子见到了姥姥般的亲情,一扫而光。院门楼口,双重警卫,不算“戒备森严”,也可谓“步步设防”了。我怀疑自己来到的不是文化部,而是什么兵种的司令部。

    上楼时,就一级级走的很稳重,怕毫无精神准备之下,又从哪里冷不防闪出一个士兵,被拦住盘查。

    还好,也就两重岗而已。

    走上文化部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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