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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楼,碰到一位五十余岁的男同志,问他“毕业生分配办公室”在哪一房间。

    答曰:“还没成立啊!”

    我着急了,一时怔怔地竟不知说什么好,汗也顿时淌了下来。

    他见我急成那样,说:“有一个人可能将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我替你去问问。”

    我便站在走廊等候。

    一会儿,那男同志引来了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同志。她问我:“你是来报到的?”

    我说:“是。”

    又问:“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说:“复旦。”再次翻出介绍信递给她。

    她看了看,说:“你报到得太早了啊!还有半个多月呢!昨天才让我负责这项工作,我一点都没头绪呢,你十天后再来吧!”

    我急忙说:“那可不行,这十天我住哪儿啊?”她问:“你家在哪儿啊?”

    我说:“哈尔滨。”

    她说:“那你就回哈尔滨嘛,晚来报到几天也没什么的。”

    回哈尔滨——我衣兜里只剩下十来元钱了,不够买火车票的。

    我不好意思言明,只说:“反正我是不能回哈尔滨的。要能,我就不在北京下车了。”

    她听了我的话,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的隐衷,又问:“北京没有亲戚?”

    我摇头道:“没有。”

    再问:“也没有同学。”

    我摇头道:“没有。”

    继续问:“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

    我说:“有几个当年在北大荒同连队的北京知青。”她似乎替我解了一大愁,说:“这就好啦!住他们家吧。三天后你来找我。不能再提前了。我这已经算照顾你了!……”

    还说什么呢?不能再说什么了。我表示了十二分的谢意,心情沮丧地离开了文化部。

    四点多了,我不知该向哪里去?头脑里倏然想到一个人——黄宗江。

    便决定去找他。

    那时我还不认识黄宗江老师,但已认识了黄宗英老师。在上海读书三年,我觉得最荣幸的事,便是认识了两个我极尊敬的人:一个是黄宗英老师,一个是茹志鹃老师。每每想到她们,心中便怀着感激。

    我认识她们,说来也算“机遇”。

    粉碎“四人帮”后,上海召开了一次全市文艺工作者的大会,纪念《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多少多少周年。复旦大学中文系出席了一名教师,两名学生。我是其中之一,参加小说组讨论,担任记录员。如果我没记错,茹志鹃老师,好像担任副组长。小说组还有巴金老、师佗、任干……共十几人。

    巴老那年身体尚健,行走时步子也很稳。给我的印象是不多言词,平易近人,说话很慢,仿佛句句都须经过思考。虽然“文革”中遭受摧残,名誉还未得到公开恢复和平反,但毫不自轻。从那张“思想者”型的脸上,不难看出内心的刚强自尊。会议开了五天,我们常在一张桌上吃饭。我没与他交谈过。因为过于敬重这矮小而又难以压垮的老人。但吃饭时,常替他盛饭,或主动将他夹不到的菜盘往他面前递一下。茹志鹃老师发言不多。身为讨论主持者不得不“请求”别人发言。我看得出她把那“差事”当成一种罪受。读过《百合花》的人,都说茹志鹃老师该是个清秀女性。似乎不应像她本人身材那么高,手那么大,还吸烟。似乎她写《百合花》时,不是个百合花般的女性就不太对劲。而且还有的说她的名字也是那样的文雅。

    我没见到她之前,想象中这位使我崇敬的女作家,也不是她本人那个样子。但见到她之后,又觉得她就该是那个样子。觉得吸烟对她来说是一种特殊的风度。她那双男人般的大手,就是该写出《百合花》的手。如果她那双手小巧,倒是有点不像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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