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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讨!我没什么可检讨的,要检讨你们自己检讨!”

    编辑部主任说:“让小梁检讨,莫如让我检讨。”副主任问:“检讨什么?我作为编辑部副主任,亲自到一个并不成熟的剧本的改编者家中,认认真真地谈过意见,还要我们怎么样?”

    政治部主任说:“我认为有的同志因为这件事而对北影作的批评,是言过其实的。”

    厂长最后说:“不必检讨,谁也不必检讨。要是这也值得检讨的话,莫如我检讨了!因为我是厂长嘛!”转脸看着我,又说,“小梁,我要求你给领导同志写封信解释一下,你不觉得过分吧?解释,而不是检讨。”

    我说:“这可以。”

    回到办公室,铺开信纸,就欲写。忽而想到,并没指名道姓地批评我,我对他解释得着吗?决定不给那位负责人写信,而给他的儿子写信。

    握着笔,我想到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曾有一位山西农村的二十一岁的青年,某日来到编辑部,由我接待。他随身带来三个电影剧本,请求我在两天内看完,并当面向他谈意见。我问他为何给我的时间这样短?他说他是自费来京的,专程送稿。不得花钱住宿,在火车站过夜。问何以不寄来?说·希·望·当·面听到意见。问年终“分红”多少?说一百余元。问岂不是路费就用去了一半么?说值得。大受感到,留他在我宿舍同住了一夜(那时我已分到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第二天,就集中时间和精力将三个剧本全部看完。那三个剧本实在不值得谈什么意见,但唯恐刺伤那农村青年的自尊心,与之委婉地谈了一个上午……

    另一件事是:某日有一精神病患者纠缠在传达室,要求与编辑当面谈构思。传达室为难,组长也为难。传达室说,编辑部若无人出面,便只好找保卫科了。我便自告奋勇,前去进行安抚。我的哥哥也患精神病,我自信颇善安抚精神病人。

    走入传达室,但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男子,像待审的犯人似的,双腿紧紧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那么规矩。规矩得可怜。他留中分头,一张瘦脸刮得干净。穿件新蓝干部服,连领钩也扣着。虽旧却熨出裤线的灰裤子。一双黄色塑料凉鞋,赤脚。表情安静。

    瞧他那样,并不像精神病人。

    可传达室内除了他再无别人。

    我问传达师傅:“精神病在哪儿?”

    传达师傅朝那人努嘴。

    我不禁转身诧异地再次打量那人。

    他缓缓站起,文质彬彬地说:“我不是精神病,我是来送剧本的。”

    表情依然如故。

    我说:“我找的不是你啊。你误会了。我是编辑室的编辑,你带来的剧本可以交给我啊。”

    他打量着我说:“我看你不是编辑。”

    我问:“那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看你像保卫股的。”

    我说:“你错了。”掏出工作证递给他看。

    他看了,似乎信了。还给我,从一个黄色的学生书包中掏出剧本,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交我。那表情,仿佛将千金至诚相托。

    我接过剧本,问:“你的姓名。”

    他从传达室的长椅下拖出一个口大底小的白铁桶,自内取出一卷红绸,默默展开来——红稠上,梅花篆体赫然醒目地写着四个毛笔字——齐天大圣。

    我惑然。

    他说:“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问:“你住哪儿啊?”

    他指桶——桶内一条毯子,说:“盖天铺地”。那时他脸上才显出一种怪异的笑。

    我说:“外边在下雨啊,盖天铺地哪成?”

    他说:“行者苦中求乐。”

    我便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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