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旅行的开始
uot;——对新自由战士而言确是一种不寻常的任务。你想,事实上最少有五千万双中国女人的小脚要背,而这位青年可能有一双软弱的膝头。我不免被北京大学吸引,而我出洋回国之后,便在那里任教。在这思想大动乱当中,我为自己的得救,而埋头研读中国哲学及语言学——每一种我可以抓得到的东西。我飘浮在中国觉醒的怒潮里。
但是,却有一个不加入呐喊的人。他一八八五年从柏林大学、爱丁堡大学、及牛津大学学成回国,他比我高一代,在他看来,我们这些民国时代的青年新贵,是无知而鄙陋的,即使不被现在称为德谟克拉西的近代群众崇拜所腐化,灵魂也已被玷污得鬼鬼祟祟。他说我们是quot;近代没有辫子的时髦中国人,回国的留学生quot;,quot;曾从英美的人民学习,不是循规蹈矩,而是行为不端的人quot;。他是一个怪物但不令人讨厌,因为他是具备一流才智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见识和深度,不是这时代中的人能有的。在中国的人没有一个能像他这样用英文写作。他挑战性的观念,目空一切的风格,那种令人想起马太·安诺德的泰然自若及有条有理地展示他的观念和重复申说某句话的风格,再加上汤玛斯·喀莱尔的戏剧性的大言,及海涅的隽妙。这个人就是辜鸿铭。辜鸿铭是厦门子弟,像是料理中国人文主义大餐前的一杯红葡萄酒。由于他把一切事情颠倒,所以在我信仰的方向上扮演着一个吹毛求疵的角色。
我觉得最好是引用索美塞得·毛姆对于他的描写。毛姆没有提及辜鸿铭的名字,而在他那本《谈中国屏风》书中用quot;那个哲学家quot;来代替。毛姆在扬子江上游的四川省见过他,那时大约是一九二一年。下面是一篇生动的描写,极能显示这个人性格的要点。
这里住着一位有名的哲学家,我这次有点吃力的旅行动机之一就是想见一见他。他是中国儒学的权威。据说他英文、德文都说得很流利。他曾好几年做皇太后总督之一的秘书,但现已退休。每星期的几天里,他家大门都为那些寻求知识的人开放,宣讲孔子的教训。他有一班门徒,但人数不多,因为那些学生大都喜欢他简朴的住宅及朴实中的高贵。如果向他提及外国大学的建筑及那些野蛮人的实用科学,只会被他轻蔑地开除。从我对他一切所闻看来,我断定他是一个有个性的人。
当我提出想和这位著名的绅士见面时,主人立刻安排,但是经过许多天还没有消息。我问起来,主人耸耸两肩。
quot;我送了一张便条通知他来这里一趟,quot;他说,quot;我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他是一个脾气很大的老人。quot;
我不以为用这般傲慢的方式接近一位哲学家是适当的,所以我并不惊讶他对这种呼召置之不理。我寄一封
信给他,用我能想到的最有礼貌的词句问他可否让我去见见他,就在两小时之后,接到他的复信,约定明天早晨十时。
当那哲学家进客厅来时,我立刻向他的赐会表示感谢。他指给我一张椅子,帮我倒茶。
quot;你想见我对我是一种奉承,quot;他回答,quot;你们国家的人只和苦力及买办交易,他们以为每一个中国人如果不是这一种就一定是那一种。quot;
我想冒险抗议,可是我还不了解他的真意。他把背倚在椅子上,用一种嘲弄的表情望着我。
quot;他们以为只要他们点头,我们就一定会去。quot;我知道他仍然对我朋友草率的通知感到不满。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喃喃地说了一些恭维的话。
他是一个老人,身材高,有一条炭色的细辫子,明亮的大眼,眼睑下有很重的眼袋。他的牙已残缺而且变色。他过度地瘦,手优美而小,干枯的像鸟爪。曾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