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读书
诸如此类,都是借读书之名,取利禄之实,皆非读书本旨。
林语堂感叹着总结:幼时认为什么都不懂,大学时自认为什么都懂,毕业后才知道什么都不懂,中年又以为什么都懂,到晚年才觉悟一切都不懂。
此话一出,又是热情洋溢的掌声。
接着,林语堂详细讲了如何读书。读书首先要重“味”,找出和自己气质相和的书,他以婚姻作比:
一人必有一人中意的作家,各人自己去找,找到了文学上的爱人,“文学上的爱人”,奇语,但极有道理。读书若无爱情,如强迫婚姻,终究无效。他自会有魔力吸引你,而你也乐自为所吸,甚至声音相貌,一颦一笑,亦渐与相似,这样浸润其中,自然获益不少,将来年事渐长,厌此情人,再找别的情人,到了经过两三个情人,或是四五个情人,大概你自己也已受了熏陶不浅,思想已经成熟,自己也就成了一位作家。若找不到情人,东览西阅,所读的未必能沁入魂灵深处,便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不会有心得,学问不会有成就。
他揶揄古人,追月法、刺股法、丫头监读法等苦读之举都是笨,欧阳修的“三上读书”才是真谛,澡堂、马路、洋车上、厕上、图书馆、理发室,天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能读书的。
“我不喜欢二流的作家,我所要的是表示人生的文学界中最高尚的和最下流的。”高尚的,就是指老庄、柏拉图之类人类思想的源头者,而下流的,就是民间歌谣和苏州船户的歌曲,余下“二流”的都是从这两流中抄袭过来的。
校方领导冷汗直冒,频频向语堂使眼色,让他说点“正经的”。语堂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他的鸿篇大论。
学生们从来没有见过敢说真话的大人物,鼓掌把手都拍红了。
最后,林语堂引用了他读书那阵很流行的校园打油诗:
春天不是读书天,
夏日炎炎正好眠。
夏去秋来冬天到,
收拾书包过新年。
学生们笑声震天。有人在下面喊,这首诗,我们还在用呢!
林语堂的演讲深受圣约翰学子的欢迎。光华大学、复旦大学闻讯,也纷纷请林语堂过去作讲座。他的随意读书法在校园流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