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无畏的王朔
长就在于文字上有一种“速度感”时,王朔不以为然,他说那怎么能叫“速度感”(所谓速度感,我想它大概指的是金庸想象力丰富,人物像运动场上的裁判,一出来就是满场上跑,一刻闲不住的。)呢,它们“无一句不是现成的套话,三言两语就开打,用密切的动作性场面使你忽略文字,或者说文字通通作废,只是一个临摹画面的作用”。
进而,他批评金庸的文字,说他的浙江话、广东话都入不了文字,“老金大约也是无奈……只好使死文字做文章,这就限制了他的语言资源,说是白话文,其实等同于文言文……一个作家,对汉语言文字毫无贡献,还不如去做个排字工。”
对这些,我真有点疏懒下来了,觉得它们不值得我来批驳。可是不彻底批倒王朔的这些谬论,未来的作家也许会像王朔一样,误以为写文章、玩语言真的不必读书,只要在大街上转转,回了家就可以信口胡来、信手胡写。
所以,我这个从不说教的人,只好硬了头皮“说教”一次,负起让王朔们极力反感的“教化民众的大任”,扯个蛋出来,并且“非要把蛋扯个大原则出来”,叫他“最恶心”一次。
首先,作家是干什么的?他们的职责难道仅在于对汉语言要有点贡献?没贡献就不行?作家贡献的大小应以他们在语言上的成绩来排定?
这样刨根追问下去,远古那些发明汉语言的人也就成了最好的“作家”?发明第一个字的人,就成了最优秀的作家?
其次,金庸生于浙江,在说广东话的香港发展事业,他可能用过这两地的方言,写文章却不然。我没见过山西人就得用山西话写作,其他人同样;去国外以后,他们当然更不会用方言写作。金庸的文字既不是浙江话、广东话,也不是王朔所谓的文言文,而是十分地道地继承了明清小说的精致的白话文。
金庸自己也表示过,他的文字是经多年努力炼出来的。
那份清淡、古朴、典雅的书卷气和幽默,活着的大陆文人谁与比肩?
我看难人能比!
死去的倒有几个,一是老舍,一是钱钟书,一是林语堂——再排下去,他王朔也不在其中。
为什么?
不读书嘛。
况且,语言不过是人类抒写性灵、思情的工具,越是成熟的语言,越不需要你对它们有什么新的发明,而在于你如何将它们码得好看。在这方面王朔是过关的,金庸至少没比他做得差。
所以,仅就语言的“工具性”论金庸、王朔二者的优劣,我们说他们各有所长,但语言不只局限在工具层面上,它的主要功能在于达到认识、交流或娱乐之目的。
从这方面看,王朔和金庸的差距,俨然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金庸是讲是非、明事理的人,博古通今,读他的书我们能够正面性地提高自身对于历史、人性、社会、文化的悟性,增强进取、奋争的信心与勇气,心头总是燃烧着一点理想的光火,它温暖我们的灵魂,至情而率真,在苦难的人间世,活得更像个顶天立地的人。
王朔的文字给我们什么呢?
是灰色,是冷酷,是永远没有希望的荒原,是纷乱无序,是茫然无解,是为无聊而无聊的“幽默”、调侃,是玩“笑”丧志,是反理性、无是非、反道德、不信仰,是除了王朔处身的现世环境再无其他的狭隘的小天地!
这样的天才也就成了“负面”性的!
学过数学的人全明白,二维空间的数轴分正、负两极,正极上越远者数值越大,负极上越远者数值越小。如果说从认识价值来看,金庸是“正极”意义上的天才的话,那么王朔就是“负极”意义上的天才,后者的天才越是充分发扬,距离人类的正确方向越远——这就是王朔们值得批评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