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谈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
一世的时候,我们的反应经常是未来主义(futurism),这种变化没有明显的段落可以划分,所以代表同仁也是quot;异代可同调quot;的。例如倭仁、徐桐、辜鸿铭都是普通的传统主义者;黄仁济、梁漱俱、钱穆都是激烈的复古主义者;徐光启、张君励、胡秋原都是飞跃的未来主义者。不论他们属于哪一种,他们共同的特色是抱祖宗大腿,所不同的,只是使用臂力的轻重和所抱面积的多少而已。他们总相信祖宗的遗产有用处,有推陈出新的价值,对建设现代化的中国仍然需要,绝不可拦腰绞断或一古脑儿丢开。
他们的通病在于不明了返老还童绝不能用老药,使中国现代化也绝不能借助古法。如同你治一种病,绝不能西药中药全吃,专心吃西药足够了,中西合壁反倒糟。现代化的国家和现代化的步骤早摆在那里,我们直接去学就行了,何必麻烦祖宗呢?日本没有孔子,可是何碍于他们的维新?韩国很少国粹,可是何碍于他们的新政?我们当年的藩属部跑到我们前面去了。如果祖宗能救我们,早就把我们救了,不会闹到今天这种惨相了。美国是固有文化固有圣人最少的民族,可是人家是名副其实的强国,而咱们呢?至多可说是历史悠久的古国,四维八德十三经二十丑史虽多,可是还得靠人家援助。
这不能全怪我们不争气,我们该怪祖宗留给我们大多的quot;东方文明quot;:那是一个重担子,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延误了我们现代化的速度。如果我们想轻身妙手的走向现代化,我们不得不在这个重担子下面挂个问号。
可是,事实上,十多年来,守旧的大雾似乎更浓了,圣贤也有学会了、中医也有学院了、内功也变成quot;科学quot;了、张天师也领公费了、轩辕也变成宗教了,但是我们却看不到有哪个知识分子敢挺身出来说几句quot;罪言quot;,用他的笔杆杵一杵老顽固们的驼背,清一清乌烟瘴气的局面;我们只看到那些卫道的英雄们,肃穆趋跄,纷纷跑到孔庙去看秃头小男孩的八俏舞,却不会待在家里,给《孔盂学报》写篇quot;什么叫做君子而时中?quot;我们quot;圣之时者quot;的祖宗若真能复活一次,看到他的quot;会员quot;们抱着他的大腿穷啃--食古不化的穷啃,他真要气得去美国了!
第二个原因是quot;浅尝即止的毛病quot;。我们同胞有一种绝症,就是quot;浅尝即止quot;。任何好东西,到咱们嘴里,舌尖一舔,还没吃,就说不好吃了!吃了就要坏肚子了!至少是不合我们胃口的!没有什么营养的!
泛祖宗主义是对旧的依靠;浅尝即止的毛病是对新的怀疑。
四十年前,大家都高叫科学救国,可是科学还没进门,梁启超就领头大喊quot;科学破产quot;了;三十年前,大家都叫民主宪政,可是国会刚开,大家又大喊quot;议会政治破产quot;了。
事实上,真的quot;科学quot;还在门口;真的quot;民主宪政quot;还在门外头。
可是却有人说,洋把戏咱们吃过了,没有什么好吃的!
钱穆就是这些味觉有问题的代言人,他大声喊道:
中国这五十年来,开始学德民后来学英法美,后来又学德义,今天又要学苏俄。西方的,我们都学过了,但也都碰壁了……今天以后,或许可以quot;迷途知返quot;了。所有学人家的路都走完了,回过头来再认识一下自己吧!
(《中国历史精神》页十四)
真难得!这五十年来的烂账竟这样容易就被钱穆算清了!老实说吧,五十年来,我们压根儿就没长期的、彻底的、有计划的、不三心二意的quot;学quot;过任何玩意儿!我们只是敷衍